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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峰侧峰,赵南的新洞府深处。

地火室内,热浪滚滚,空气因高温而微微扭曲,映照得石壁上的纹路都仿佛活了过来。中央处,一方暗红色的池子连通着地脉,其内赤红色的地火如同温顺的宠物般缓缓流淌,散发出精纯却暴烈的火灵力。

赵南赤着上身,盘膝坐于池边一方特意开辟出的石台上。古铜色的肌肤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旋即又被高温蒸干,留下淡淡的白色盐渍。他面色凝重,眼神专注地看着眼前地面上以朱砂、灵银粉末勾勒出的繁复阵纹——引煞阵。

此阵并不庞大,却极其精密,每一个转折都暗合地脉煞气流转的规律。阵眼处,镶嵌着几块中品火属性灵石,提供着启动和维持阵法的能量。

“《九转金身诀》,肉身成圣之道,果然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修习。”赵南低声自语,脑海中再次过了一遍那枚得自秘境古修骸骨的玉简中的内容,“第一转,地火煞体,需引地脉深处混杂的火煞之气入体,煅烧经脉,淬炼筋骨皮膜,过程如千刀万剐,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尽毁,肉身崩溃的下场。”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感受着地火室内那无处不在的、带着灼热腐蚀意味的煞气,他依旧感到一阵心悸。这还仅仅是逸散出来的气息,一旦引煞阵真正启动,将地火深处最精纯的那一股煞气引导出来,其酷烈程度可想而知。

但他眼神中的犹豫只是一闪而逝,随即被无比的坚定所取代。修仙之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机缘摆在面前,岂能因畏惧痛苦而退缩?韩老魔昔日的教诲言犹在耳:“小子,修仙界弱肉强食,一副强横的体魄,很多时候比一件好的防御法器更可靠。它能让你在绝境中多撑一口气,而这口气,往往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赵南双手掐诀,十指翻飞如蝶,一道道精纯的灵力打入引煞阵中。

“嗡——!”

阵法纹路逐一亮起,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与地火池中的火焰交相辉映。镶嵌在阵眼处的火灵石光芒大放,磅礴的火灵气被阵法抽取、转化。霎时间,地火池仿佛被激怒的巨兽,原本缓缓流淌的地火猛地汹涌起来,发出低沉的咆哮。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浓烈十倍的暗红色气流,被阵法之力从地火深处强行抽取而出,如同一条狰狞的毒蟒,盘旋在阵法上方,散发着令人神魂皆颤的灼热与毁灭气息。

地火煞气!

赵南瞳孔微缩,不敢怠慢,按照《九转金身诀》第一转的法门,全力运转功法。

“引煞入体,淬炼己身!”

他低喝一声,阵法引导着那股暗红色的煞气气流,缓缓地、却又无可抗拒地,朝着他的天灵盖灌注而下!

“呃啊——!”

就在煞气触及皮肤的刹那,赵南浑身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

痛!难以形容的剧痛!

那感觉,绝非简单的火焰灼烧,更像是有无数烧红的细针,混杂着腐蚀性的毒液,粗暴地钻透他的皮肤,撕裂他的肌肉,冲刷着他的经脉!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放在地火中反复炙烤、碾碎!

他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青筋暴起,如同虬龙般蜿蜒盘踞,看上去异常可怖。豆大的汗珠刚一冒出就被蒸发,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着。

地火煞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经脉传来不堪重负的“嗤嗤”声,仿佛随时都会被熔断、焚毁。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

“守住心神!意守丹田!观想金身不灭之意!”赵南咬紧牙关,舌尖已被咬出鲜血,腥甜的味道和极致的痛苦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拼命维系着功法运转,引导着那狂暴的煞气按照特定的路线行走,同时疯狂调动丹田内的液态灵力,修复着被煞气破坏的经脉。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平衡。引导过快,煞气会彻底失控,焚身而亡;引导过慢,煞气积聚一处,同样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修复跟不上破坏的速度,根基便会受损。

短短数息时间,赵南却感觉比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还要疲惫和痛苦。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滚烫的石台上,发出“嗤”的轻响,瞬间焦黑。

就在他感觉快要到达极限,意识都开始模糊之时,胸口处许久未有动静的玉佩,再次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颤动。

一股熟悉的、清凉的气流缓缓流出,并非直接对抗那狂暴的地火煞气,而是如同最灵巧的工匠,迅速流淌过他几近碎裂的经脉壁障,融入他的五脏六腑、丹田紫府,形成一层极淡的保护膜。

这股清凉气流的出现,仿佛炎夏甘霖,瞬间极大地缓解了那撕心裂肺的灼痛感,更重要的是,它稳住了那即将崩溃的经脉,护住了他的心脉和丹田要害,让他得以喘息,能够更加集中精神去引导、去控制那股入体的煞气。

痛苦依旧猛烈,但已从无法忍受的程度,降低到了可以凭借意志力硬抗的程度。

“嗬……嗬……”赵南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他重新稳住心神,更加专注地运转《九转金身诀》。暗红色的煞气在他艰难的引导下,一丝丝、一缕缕地融入他的血肉、骨骼之中,进行着残酷而有效的淬炼。

破坏,修复,再破坏,再修复……

在这个周而复始的痛苦循环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撕裂与修复中变得愈发坚韧宽阔,能够容纳更多更狂暴的灵力;他的血肉骨骼在煞气的煅烧下,正剔除着细微的杂质,变得更加紧密强韧;皮肤上的赤红色也渐渐沉淀下去,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古铜光泽,仿佛覆盖上了一层无形的甲胄。

时间在地火室的咆哮与赵南压抑的痛哼声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阵法抽取出的那一股地火煞气终于消耗殆尽。赵南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滚烫的石台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被烤干,浑身覆盖着一层灰黑相间的污渍(排出的杂质与汗水蒸干后的混合物),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

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丹田内的灵力几乎消耗一空,神魂更是疲惫欲死。

然而,在他疲惫的眼眸深处,却跳跃着一抹振奋的光芒。

他成功了!

虽然只是初步完成了第一次引煞淬体,距离第一转大成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但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肉身的增强。那是一种源自力量最本源的踏实感。

“这《九转金身诀》……果然厉害……也果然……不是人练的……”赵南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牵动了全身的伤痛,顿时龇牙咧嘴。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了一眼身旁早已准备好的几个玉瓶——里面是他根据“百草鉴”上的古方,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用于强健气血、修复经脉的“百草煅骨丹”和“玉髓生肌膏”。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他将持续不断地重复这个过程,直到身体完全适应地火煞气,并将第一转功法修炼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