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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峰侧峰,洞府前的几畦灵药在晨露中舒展着枝叶,生机勃勃。赵南正挽着袖子,以玉壶汲取灵泉,细心浇灌一株新移栽的“三色蕴神花”。此花娇贵,对水质要求极高,需以无根灵露缓缓浸润。

忽然,他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望向山道方向。

一股清冽柔和、却又比以往更加沉凝磅礴的气息,正由远及近。这气息他十分熟悉,属于苏婉儿,但此刻,这股气息已然发生了质的变化,如同深潭寒水,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更强的力量,更带着一种成功破境后、生命层次跃迁所带来的独特道韵。

她筑基成功了。

赵南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放下玉壶,静静等候。

不多时,一道窈窕的蓝色身影便出现在小径尽头,翩然而至。正是苏婉儿。

她依旧是那身水蓝色的衣裙,但气质却愈发清冷出尘,肌肤莹润如玉,眼眸清澈似水,顾盼之间,周身隐隐有水波般的灵光流转不息,显然筑基之后,其对水系功法的领悟和掌控更上一层楼。

“赵师兄。”苏婉儿在几步外站定,唇角含笑,声音如清泉击玉,带着一丝难掩的喜悦与轻松,“小妹闭关多日,今日方出,特来叨扰。”

赵南拱手笑道:“恭喜苏师妹筑基功成!大道之上,更进一步,实乃可喜可贺!”他目光真诚,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稳固的筑基初期气息,根基颇为扎实。

苏婉儿浅浅一笑,宛若冰莲初绽:“师兄谬赞了。不过是侥幸成功,比起师兄当年完美筑基,气象相差远矣。”她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瓶,瓶身剔透,隐隐可见里面数枚圆润的丹丸,“闭关时炼制了几瓶‘冰心定神丹’,于稳固境界、温养神识略有微效。听闻师兄前些时日忙于宗门炼丹,甚是辛劳,此丹或可缓解疲乏,还望师兄莫要嫌弃。”

赵南闻言,心中微暖。这“冰心定神丹”乃是三品丹药,炼制不易,对筑基期修士滋养神识大有裨益,正是他如今所需。尤其刚刚经历修炼《惊神刺》的凶险,此丹来得正是时候。

他双手接过,只觉玉瓶触手温凉,丹气清香透瓶而出,令人精神一振,不由赞道:“师妹有心了。此丹品质极佳,药力内蕴,可见师妹丹道亦是精进神速。如此厚礼,师兄便却之不恭了。”

“师兄喜欢便好。”苏婉儿见他收下,眼眸弯弯,笑意更浓。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粗豪的嗓门便如滚雷般由远及近:“哈哈哈!俺老陆大老远就感觉这边灵气逼人,水光潋滟的,果然是苏师妹出关了!恭喜恭喜啊!”

话音未落,陆尘那魁梧的身影便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蒲扇般的大手连连拱手,脸上洋溢着真诚的欢喜。他身后,樊妙晴依旧悄无声息地跟着,手中提着一个盖着细布的小竹篮,对着苏婉儿和赵南微微屈膝行礼,细声细气地道:“恭喜苏师姐筑基成功。”

苏婉儿连忙还礼:“陆师兄,樊师妹,你们怎么都来了?”

陆尘大手一摆,嘿嘿笑道:“俺刚才去任务堂交差,正好碰见樊师妹,听值守弟子说瞧见你往丹霞峰来了,俺们就一道过来沾沾喜气!怎么样,筑基之后感觉如何?是不是一拳能打十个炼气期了?”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去,还比划了一下拳头。

苏婉儿被他逗得掩口轻笑:“陆师兄说笑了。筑基不过是灵力化液,神识初生,于天地感悟稍深些许罢了,哪有那般夸张。”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湛蓝水光,“只是对《水云诀》的体会,确实深了许多。”

说着,她纤指微抬,指尖一缕精纯的水灵之气溢出,并未施展任何法术,那水汽却自行在她指尖盘旋凝聚,化作一枚栩栩如生的冰晶莲花,花瓣之上甚至有露珠滚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光彩,灵动异常,控制力堪称精妙入微。

“啧啧啧!”陆尘看得两眼发直,啧啧称奇,“了不得!了不得!这手操控力,俺老陆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樊妙晴也轻声赞叹:“苏师姐对水灵之气的掌控,已近入微之境了。”

赵南亦点头称赞:“师妹于此道天赋异禀,筑基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苏婉儿散去冰莲,微微摇头:“师兄师姐过誉了。比起赵师兄雷法之威,陆师兄肉身之强,小妹这点微末伎俩,不足挂齿。”她话锋一转,看向赵南,关切问道,“方才见师兄气息似乎略有沉滞,可是近日修炼遇到了关隘?”

赵南心中一动,暗道她灵觉敏锐,想必是方才自己因修炼《惊神刺》导致神识略有损耗,未能完全恢复,被她看出了些许端倪。但他不欲多提那凶险过程,便含糊道:“无妨,只是前几日尝试修炼一门新术,略耗心神,调息几日便好。”

苏婉儿闻言,眼中关切更甚:“师兄修炼切勿过于急切。我此次闭关,深感筑基之后,灵力与神识虽大增,但运转调用更需圆融如意,一味求快,恐生纰漏。我这定神丹,师兄或可服用一试。”她又将方才赠丹之事提了一遍。

陆尘在一旁插嘴道:“赵师兄就是太拼了!俺听说你前阵子差点把地火殿都给炼穿了?那么多筑基丹,俺滴个乖乖!你也好歹歇歇啊!”他嗓门洪亮,震得旁边的灵草叶子都簌簌作响。

樊妙晴也细声附和道:“赵师兄,苏师姐说得是。张弛有度,方是长久之道。”她说着,将手中竹篮上的细布掀开,里面是十几枚红彤彤、灵气盎然的果子,“这是我灵田里新熟的‘朱颜果’,于补益气血、缓解心神疲乏略有功效,师兄师姐若不嫌弃,还请尝尝。”

赵南看着眼前友人真诚的关切,心中暖意融融,接过篮子笑道:“多谢樊师妹。今日倒是沾了苏师妹的光,有口福了。”

苏婉儿也笑道:“正是,我等便借赵师兄这宝地,品品樊师妹的灵果,也算为小妹筑基成功小小庆贺一番,如何?”

“好主意!”陆尘第一个赞成,“俺去搬桌椅!”

赵南洞府前本就有一套石桌石凳,四人便围坐下来。赵南取出自己种的灵茶,苏婉儿主动接过烹煮之事,动作优雅流畅,水汽氤氲,茶香四溢。樊妙晴将朱颜果洗净分给大家,陆尘则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近日在外历练遇到的趣事和妖兽,手舞足蹈,引得众人不时发笑。

阳光和煦,清风拂面,茶香果香交融,好友闲坐,笑语晏晏。

苏婉儿偶尔提及几句筑基时的感悟,诸如灵力化液时的心得,稳固境界的注意事项,虽言语不多,却让赵南和陆尘、樊妙晴都觉受益匪浅。赵南也分享了一些自己对丹火控制的体会,虽未涉及核心秘术,却也让苏婉儿美目闪动,若有所思。

陆尘听得半懂不懂,却不妨碍他大声叫好,樊妙晴则安静聆听,默默记下。

直到日头渐高,陆尘才一拍脑袋:“坏了!忘了器堂张师叔还让俺去帮他淬炼一块铁精呢!得走了得走了!”他风风火火地站起来,又对苏婉儿道,“苏师妹,回头等你境界稳固了,咱再切磋切磋,让你试试俺新练的‘莽牛拳’!”

苏婉儿含笑应下。

樊妙晴也起身告辞,她还需回去照料灵田。

送走二人,洞府前又恢复了宁静。

苏婉儿帮赵南将茶具收拾干净,轻声道:“师兄,我也该回去了。刚刚筑基,还需时日稳固境界,熟悉力量。”

赵南点头:“正该如此。师妹根基深厚,此番筑基,前途不可限量。”

苏婉儿抬眼看他,眸中水波流转,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浅浅一笑,化作一句:“师兄保重,修炼勿要太过辛劳。那定神丹,记得服用。”

“我会的,多谢师妹。”赵南拱手相送。

目送那抹清冷的蓝色身影消失在竹林小径尽头,赵南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玉瓶,又看了看石桌上鲜红的朱颜果,微微一笑。

大道独行,却亦有友人相伴砥砺,互相关怀。

此间暖意,亦是道途中不可或缺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