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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沈少卿探案 > 第88章 芦苇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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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的夜风带着水汽,拂过沈少卿的脸颊,斗笠边缘的草绳被吹得轻轻晃动。他攥紧手里的劈柴刀,刀刃上的铁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把刀虽不起眼,却比腰间的短刀更能掩人耳目。

老妇人说的小渔船就在前方水湾里,船身被芦苇半掩着,只露出个小小的船头。沈少卿放慢脚步,借着芦苇的阴影潜行,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泥地上,几乎没发出声音。

离船还有丈许远时,他忽然停住——船头隐约有个人影,正背对着他蹲在那里,手里似乎在摆弄什么。沈少卿屏住呼吸,缓缓抽出劈柴刀,刀柄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滑。

“是沈先生吗?”那人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刘爷让我在这儿等您。”

沈少卿这才看清,对方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打补丁的短褂,手里拿着块松香,正在给船桨打蜡。他松了口气,将刀插回腰间,走上前:“刘爷让你来的?”

“嗯!”少年抬起头,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我叫小石头,在码头帮人补网的。刘爷说,沈先生要去办大事,让我给您划船,保证比泥鳅还滑,海蛇的人绝对追不上!”

沈少卿看着他黧黑的小脸和磨出厚茧的手掌,心里微微一动:“你不怕?”

“怕啥?”小石头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海蛇的人早该收拾了!上个月他手下抢了张寡妇的救命钱,我还偷偷往他们粥里撒过沙子呢!”

沈少卿被他逗笑,紧绷的神经稍缓,弯腰跳上渔船。船身很小,只能容下两人,舱底铺着层干草,角落里堆着几个渔笼,散发着鱼腥气。

“坐稳咯!”小石头撑起长篙,用力一点岸滩,渔船像条梭子似的滑进水里,悄无声息地钻进芦苇深处。

芦苇秆在船两侧掠过,发出“沙沙”的轻响,月光透过苇叶的缝隙洒下来,在水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少卿坐在船尾,望着渐渐远去的岸线,那里隐约还能看到火把的光亮——海蛇的人显然还在芦苇荡外围搜寻。

“沈先生,您要去啥地方?”小石头一边撑篙,一边回头问,“刘爷只说让我听您的。”

“往东北方向走,靠近外海的地方。”沈少卿从怀里掏出那张记着眼线名单的牛皮本子,借着月光翻到“赵旗官”那一页,“你认识巡防营的赵旗官吗?”

“赵秃子?”小石头撇撇嘴,“咋不认识!全港就他最贪,上次我爹出海晚归,就被他罚了五两银子,说‘夜航无令’。后来才知道,他把银子全塞进自己腰包了!”

沈少卿点头,看来这赵旗官的名声确实够差。“他现在应该在巡防营的哨卡,对吗?”

“这会儿?八成在‘醉春楼’赌钱呢!”小石头压低声音,“他每晚都去,不到三更不回营,海蛇就是抓住他这毛病,才用赌债拿捏他的。”

沈少卿眼神微亮:“醉春楼离这儿远吗?”

“穿过两条街就到,不过那地方鱼龙混杂,海蛇的人说不定在那儿也有眼线。”小石头熟练地转动船舵,避开一片密集的芦苇丛,“沈先生要去找他?”

“嗯,”沈少卿指尖在名单上轻轻敲击,“得让他反水。”

渔船驶出芦苇荡时,已近子时。岸边停着辆不起眼的板车,是刘爷提前安排好的。沈少卿换上一身巡防营的差役服饰,小石头则变回“补网少年”的模样,推着板车在前引路,两人一前一后往醉春楼走去。

醉春楼的红灯笼在夜色里格外扎眼,楼里传出骰子碰撞声、叫好声、女子的娇笑,混在一起,透着股奢靡气。沈少卿站在街角阴影里,看着赵旗官果然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面前堆着银钱,正红着眼眶掷骰子,身后站着两个海蛇的手下,像监工似的盯着他。

“沈先生,我去引开那两个跟班?”小石头凑过来问。

沈少卿摇头:“不用,等他输光。”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赵旗官面前的银钱就见了底,他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两个跟班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赵旗官,海爷说了,再拿不出银子,就卸你一条胳膊抵债。”

赵旗官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喊:“别!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就去哨卡捞钱!”

“晚了。”跟班冷笑,“海爷说了,今晚必须见东西。”

就在他们将赵旗官往外拖时,沈少卿走上二楼,亮出腰间的差役腰牌:“住手!巡防营办案,带走!”

两个跟班一愣,看清是“自己人”,顿时松了警惕:“兄弟,这是海爷的事……”

“海爷的事也得按规矩来!”沈少卿厉声打断,“他是朝廷命官,要带也该由巡防营带走,你们算什么东西?”

他故意提高声音,引来周围赌客的注意。两个跟班怕事情闹大,对视一眼,只能松手:“行,交给你,但要是让他跑了……”

“跑了我担着。” 沈少卿拽过赵旗官,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想活命,跟我走。”

赵旗官浑身一颤,看着沈少卿身上的巡防营服饰,又看看他眼底的冷光,瞬间明白了什么,乖乖跟着下楼。

街角的板车里,沈少卿扯掉赵旗官的腰带,将他捆在车板上。“我问你,海蛇让你做什么?”

赵旗官哆嗦着:“他……他让我今晚把‘飞云号’放过去,那船上……装着私盐。”

“飞云号?”沈少卿皱眉,这名字在之前的眼线名单上见过,是海蛇用来走私的主力船之一。

“是…… 是往浙江运的,据说能赚上万两。”赵旗官哭丧着脸,“我不敢不答应啊,他手里有我挪用军饷的账本……”

沈少卿盯着他:“现在给你个机会,戴罪立功。你去哨卡,按海蛇的意思放行飞云号,但要在船上做个记号,我要知道它的准确航线。”

赵旗官眼睛一亮:“您…… 您肯保我?”

“保你不死。” 沈少卿拿出那本牛皮本子,翻到记着赵旗官名字的那页,“只要你听话,这上面的账,一笔勾销。”

赵旗官看着那页纸,咬了咬牙:“我干!但我要海蛇的把柄,万一他事后报复……”

“这个你拿着。” 沈少卿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这是‘牵机引’,无色无味,掺在酒里给他喝,半个时辰后发作,只会让人瘫软三天,够你跑的了。”

赵旗官接过瓷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紧。

沈少卿让小石头推着板车,将赵旗官送到哨卡附近,看着他踉跄着走进营区,才转身离开。

“沈先生,他会听话吗?”小石头问。

“他不敢不听话。”沈少卿望着醉春楼的方向,那里依旧灯火通明,“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夜风渐凉,沈少卿裹紧身上的差役服,心里清楚,赵旗官只是第一步。飞云号上的私盐,是海蛇近期最重要的一笔生意,只要截下它,就能重创海蛇的势力。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挂着黑帆的大船正缓缓驶出泉州港,船头立着个身影,正是海蛇。他望着巡防营哨卡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旗官只是枚棋子,就算他反水,也掀不起大浪。真正的杀招,藏在飞云号的货舱底层,连赵旗官都不知道。

沈少卿,这次我看你怎么赢。海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