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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

能卖高价,供不应求的烈酒!

李崇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源源不断的、惊人的财富!

远比那些笨重的货物、需要层层盘剥的田赋来得更快、更隐蔽!

如果……如果这配方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或者,至少让这周平安“懂事”地、持续地“孝敬”。

还有那神药!

若真有奇效,进献给柳相,甚至直达天听……

这其中的政治资本,岂是区区剿匪捐能比的?

至于那个周平安?

一个乡下地主家的傻儿子,就算现在不傻了,侥幸得了点奇遇,现在看着蹦跶挺欢,又算得了什么?

在清河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他李崇山就是天!

捏死一个小小的周家,比捏死一只蚂蚁费不了多少力气!

乌老七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泼皮头子,如何能与他这朝廷命官、一县之尊的手段相比?

这周平安能赚钱,剿匪捐的缺口,似乎有了一个更完美且肥美的填补来源。

李崇山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贪婪和掌控欲的矜持笑容。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早已冰凉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味着什么绝世佳酿。

“周家……周平安……”

他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少年得志罢了,如今愈发锋芒毕露,是好事,也是坏事。不懂得韬光养晦,收敛锋芒,在这世道……可是容易夭折的。”

雷彪看着李崇山脸上那熟悉又令人发毛的笑容,心中了然,嘿嘿一笑:

“怎么?李大人对这肥羊……有兴趣了?”

“肥羊?”

李崇山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眼神如同冰锥,刺向密室虚无的黑暗。

“在本官眼里,不过是只不知天高地厚、蹦跶得欢了些的蚂蚱罢了。剿匪捐事关重大,地方安宁更是本官职责所在。”

“这周家骤然暴富,又与三教九流不清不楚……难保其中没有蹊跷,甚至……是否与某些‘盗匪’有所勾连,还需详查啊!”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雷大当家!”

李崇山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却带着十足官威。

“回去告诉兄弟们,周家庄那边,以及其他村落,暂时先收收手。这周平安,本官自有计较。等本官查清楚了,该是你的那份‘辛苦钱’,一分也不会少。”

雷彪混迹江湖多年,也是成了精的人物,立刻明白了李崇山的潜台词。

这周家,县令大人看上了!

他嘿嘿一笑,抱了抱拳:

“成!有李大人这句话,兄弟们就安心在山里猫冬了!静候大人佳音!”

他眼中也闪过一丝贪婪,县令吃肉,他们这些办事的,总该跟着喝点汤吧?

这烈酒的滋味,他可还惦记着呢!

密议已定,两人再无多话。

雷彪起身,魁梧的身躯几乎顶到房梁,他像一头出笼的猛兽,悄无声息地掀开厚重的棉帘,融入外面刺骨的寒风与黑暗中。

密室重归死寂。

李崇山独自坐在昏黄的烛光下,脸上那矜持的笑容渐渐扭曲,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狰狞。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啪嚓!”

一声脆响,瓷片四溅!

“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崇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燃烧着贪婪与狠戾的火焰。

“神药?烈酒?泼皮效忠?哼!这些,都该是本官的!”

周平安……本官倒要看看,你这颗刚冒头的嫩芽,经不经得起这清河县的风霜!”

他走到窗前,猛地掀开厚重的棉帘一角。

窗外,县衙后院一片死寂,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唯有寒风呼啸。

“传令!”

李崇山对着门外冰冷的空气低喝一声。

“明日一早,让李捕头来见我!”

寒风卷着雪沫,从掀开的帘角灌入,吹得烛火疯狂摇曳。

将李崇山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密室外,廊柱的阴影里,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纤细身影,如同受惊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连呼吸都屏住了。刚才那声茶盏碎裂的脆响和县令最后那句充满杀意的低喝,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嘴角讥诮,眼中充满了厌恶和惊异。

次日清晨,周家庄内。

窗外积雪未融,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房的地上投下几道清冷的光斑。

周平安正对着桌上那份《清源镇地下势力整合暂行条例》凝神思索,墨迹已干,但其中诸多细节仍需斟酌。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少爷!少爷!”

吴管家略显急促的声音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他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身后跟着一脸机灵的二狗子。

“怎么了,吴伯?”

周平安抬起头,心中微动。

吴管家向来沉稳,若非大事,不会如此神色。

“县衙的税吏又来了!”

吴管家压低了声音,语速却很快。

“这次来了足足六个人!带头的是那个‘钱剥皮’钱书办!说是奉县令大人钧命,核查周家庄近年田亩赋税、商税账目,要……要‘厘清正源’!”

“钱剥皮?”

周平安眉头瞬间锁紧。

这个名字在清河县乡下可谓臭名昭着,是县衙户房专管税赋的书办。

心黑手狠,雁过拔毛,绰号“钱剥皮”绝非浪得虚名。

此人亲自带队,还带了这么多人,绝非例行公事!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周平安的心。

昨日雪夜墨离的警示言犹在耳——“盯着你这块肥肉的,可不止一个乌老七……”

“人在哪里?”周平安沉声问。

“在正厅候着,老爷正在陪着说话。”吴管家忧心忡忡,“那钱书办皮笑肉不笑的,说话还夹枪带棒”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咱们周家产业多了,该纳的税……怕是漏了不少。”

“产业多了?”

周平安笑了,这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家庄的田产是祖业,一直按章纳税。

新置办的酿酒工坊和醉仙楼,开业才多久?

税期未至,何来核查?这分明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