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被郭靖抓住肩膀,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他对郭靖黄蓉的感情极为复杂,既有血缘上的亲近感,又因父母之事心存芥蒂,更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充满压迫感的关怀。
他抿着嘴,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抗拒之意显而易见。
黄蓉将杨过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轻轻拉了拉郭靖的衣袖,柔声道:“靖哥哥,你先别激动,吓到孩子了。
过儿既然来了襄阳,便是回家了,有什么话慢慢说。”
郭靖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松开手,但眼神依旧热切地看着杨过:“对,对,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过儿,以后你就跟在郭伯伯身边,郭伯伯教你武功,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杨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叛逆的光芒。
他生性崇尚自由,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安排命运,即便是好意。
他正要开口拒绝,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
“哎哎哎,郭大侠,黄帮主,你们这认亲戏码稍后再演行不行?”
林翊恰到好处地站出来打圆场,他一手搭在杨过没受伤的肩膀上,看似随意,却给了杨过一丝支撑感。
“我这小兄弟呢,性子野惯了,你们这么热情,他估计有点消化不良。
再说了,年轻人嘛,总得有自己的空间和选择,是不是?
强扭的瓜不甜,逼得太紧,小心适得其反哦。”
他这话说得轻松调侃,却点明了关键。
郭靖一愣,觉得有理,但又不放心。
黄蓉则深深看了林翊一眼,心中暗道此人果然不简单,看似随意,实则洞察人心。
黄蓉顺势笑道:“林少侠说得是。
是咱们心急了。过儿一路劳顿,想必也累了。
不如先进城安顿下来,沐浴更衣,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日后慢慢再说。”
她这话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郭靖虽然心急,但也知欲速则不达,只好点头同意。
于是,一行人便在郭靖黄蓉的陪同下,进入襄阳城。
城内军民看到郭大侠和黄帮主亲自迎接一位年轻人和两个少年少女,都纷纷投来好奇和敬畏的目光,尤其是对那位传说中的“逍遥魔君”林翊。
郭靖在守备府设下宴席,为林翊接风洗尘。
宴席上,郭靖依旧热情诚恳,不断给林翊和杨过夹菜。
黄蓉则妙语连珠,活跃气氛,同时不忘暗中继续观察林翊和杨过。
林翊应对自如,插科打诨,将“我是路过打酱油的”人设贯彻到底。
杨过则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低头吃饭,只有偶尔看向林翊时,眼神中才会流露出一丝依赖。
曲非烟倒是吃得开心,时不时冒出几句童言无忌,逗得众人发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看似融洽。
然而,就在宴席接近尾声时,一名传令兵急匆匆闯入厅内,满脸焦急,单膝跪地:
“报——!郭大侠,黄帮主!紧急军情!
蒙古大军先锋骑兵五千,由大将兀良合台率领,已抵达三十里外,预计明日拂晓即可兵临城下!”
刹那间,宴席上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大战,终于要开始了。
守备府议事厅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压力。
郭靖坐在主位,眉头紧锁,两侧分坐着襄阳守军的将领、武林中各路前来助拳的豪杰,以及黄蓉、鲁有脚等丐帮核心人物。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空气中仿佛能嗅到硝烟和血的味道。
“诸位,”郭靖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探马来报,蒙古先锋五千铁骑,距城已不足三十里。
兀良合台是蒙古名将,用兵凶悍,此战……势必艰苦卓绝。”
一名身披铠甲的老将沉声道:“郭大侠,城中粮草经林少侠之前相助,尚可支撑两月。
但兵力悬殊,我军守城士卒不足八千,且连日征战,多有疲敝。
蒙古人若是强攻,恐怕……”
另一名将领接口:“唯有依托城墙之利,死守待援。已向朝廷发出八百里加急,但……援军何时能至,犹未可知。”
接下来的讨论,基本围绕着如何加固城防、分配兵力、储备滚木礌石、调配弓弩等传统守城策略进行。
气氛沉闷而压抑,仿佛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
这些都是行之有效的办法,但在绝对的数量劣势面前,显得有些被动和无奈。
杨过坐在林翊下首,听着这些枯燥的军议,有些百无聊赖,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茫然。
他武功虽有不俗根基,但于军阵之事一窍不通。
曲非烟更是听得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
林翊则一直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椅背上轻轻敲击,眼神飘忽,似乎神游天外。
直到讨论暂告一段落,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时,他才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个……我说各位,咱们能不能别光想着怎么挨打?能不能……主动出去搞点事情?”
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个一直表现得像个局外人的“逍遥魔君”身上。
郭靖疑惑地问:“林少侠有何高见?”
林翊坐直身体,脸上露出那种“我有一个大胆想法”的表情,清了清嗓子:
“高见谈不上,就是几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咱们可以玩个‘斩首行动’。派一小队真正的精锐,比如我这样的,”他毫不客气地指了指自己,“趁夜摸进蒙古大营,找到那个叫什么兀良合台的主将,把他……”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一来,群龙无首,他们明天还攻个屁的城?”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深入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这想法何其大胆,何其……疯狂!简直是闻所未闻!
不等众人反驳,林翊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搞点‘舆论战’。派人散播消息,就说蒙古大汗病重,几个王子争位,内部不稳。
或者说南宋朝廷已经派了十万精兵绕道袭击蒙古后方了。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动摇他们的军心。”
“第三,‘心理战’。明天他们来攻城之前,我先出城,找他们阵前单挑。
把他们最能打的几个将领挨个揍趴下,最好能阵斩几个。
让他们看看,他们倚仗的勇士,在我们中原高手面前不堪一击。
这士气打击,比死几百个小兵管用多了。”
林翊侃侃而谈,将“特种作战”、“舆论战”、“心理战”这些现代军事概念,用最直白甚至有些粗俗的语言包装出来。
这些言论,几乎就是降维打击。
他每说一条,厅内众人的脸色就变幻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