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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苏玉瑶将帘幔拉开。

唇馨以为皇帝穿着好服饰,她自己也穿戴好,只是秀发有些凌乱,面色微醺,唇脂已经全部转移到了皇帝的嘴上。

她的双唇虽然失去了唇脂的粉饰,依然不失丰腴与性感。

李昭醉眼迷离的看着唇馨,“唇馨明日朕便着人接你回宫。”

唇馨夫人弱弱的问道:“陛下是真的吗?”

唇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自踏出宫门的那一日起,就与皇宫再也无缘了,可陛下说明日便接自己回宫,这不是天大的恩典吗?

李昭幽幽地道:“你不是有个嫁到苏州富商的孪生姐姐吗?日后你就以她的身份示人。”

唇馨眼前一亮,面带喜悦之色,立刻下了床榻跪在李昭脚下。

“臣妾,叩谢皇帝陛下隆恩,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唇馨夫人久违了的笑容,如鲜花经过雨露滋润后重新绽放,露出那一抹嫣红,动人心弦。

皇帝的仪仗离开晋王府,在回去的路上正途经右相府。

李昭透过銮驾那一层薄纱,“右相府”三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才想起来自己的“岳丈”榆伯俨,还被软禁在府里。

此时的右相府戒备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右相府早没有了往日门庭若市的盛景,如今只剩下一片萧条与凄凉。

李昭用手撩开窗帘道:“鱼化龙。”

鱼化龙连忙上前拱手道:“陛下有何旨意?”

李昭冰冷的道:“摆驾右相府。”

鱼化龙毕恭毕敬的道:“遵旨。”

相府府门大开,皇帝的仪仗进入府中。

太监陈三石抢先一步进入院中,高声宣道:“皇帝陛下驾到,罪臣榆伯俨,榆钱父子出来接驾。”

听闻皇帝驾到,榆伯俨心头一惊,率领榆钱小跑着出来接驾,榆伯俨像只丧家之犬似的跪在院中。

“臣榆伯俨。”

“臣榆钱。”

“恭迎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子二人山呼完毕,齐向皇帝叩首。

榆伯俨头也不敢抬的近乎于趴在了地上,而榆钱身为武将胆子大了许多,他悄悄抬起脸向上看了一眼。

只见李昭缓缓走下銮驾,皇帝的威仪令榆钱心头一震。

想不到李昭当皇帝短短两三月而已,帝王之气竟如此贯通。

龙袍加身,冕旒低垂,如峰峦叠翠,威仪赫赫。

李昭声音冰冷如刀,“榆伯俨。”

榆伯俨抬起头,跪在地上拱手道:“陛下。”

李昭看着跪在眼前的榆伯俨,曾经的右相多么的不可一世,如今却落得如此地步。

君臣才数月不见,榆伯俨苍老许多,头发几乎全白了,李昭心下也是一酸。

李昭道:“榆伯俨你知罪吗?”

九五至尊,气吞山河,一言既出,天地震荡。

榆伯俨道:“老臣何罪之有?”

“你们父子二人蓄谋造反,刺王杀驾,难道罪犯得还小吗?你的罪都够砍你一百回的了。”

榆伯俨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昭目光如剑,“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榆伯俨你不但有财欲、官欲,你还有帝王欲,你有不臣之心,其心当诛。”

“朕来问你,你将榆乔安插在朕的身边居心何在?有些事不必当众道明,说出来不止要刨了你榆家的祖坟,更丢皇家的威仪。”

李昭的话榆伯俨心知肚明,老匹夫吓得魂不附体,汗流浃背。

榆伯俨颤声道:“事已至此,老夫无话可说,想不到你城府如此之深,要怪只怪老夫看走了眼了,下错了注码。”

李昭眼里闪现一丝杀意,“榆伯俨你错了,不是你看走了眼,也非朕有什么城府,而是朕的李氏大兆不该绝,既然天不灭朕的大兆,朕就要中兴大兆,匡扶大兆,让大兆江山一直传下去,朕做一国之君,朕的儿子也要坐江山,朕的孙子依然要君临天下,正所谓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李昭顿了顿道:“榆伯俨你知道朕的年号吗?”

榆伯俨面如死水的摇摇头,并未开口回答。

李昭道:“朕的年号叫德隆,朕要做个有仁德的君主,兴盛大兆天下。”

榆伯俨站起身来,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

捋着银髯道:“老夫拭目以待喽!”

突然一道寒光刺眼,榆钱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匕锋现,锐利无匹透骨寒。”

榆钱手握匕首直奔李昭胸口刺了过去,在场之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榆钱是久经沙场的武将,身手相当敏捷,李昭想躲恐怕都来不及了,而鱼化龙、方成令更是救驾不及。

在这个紧要时刻,离李昭最近的榆伯俨反应超常,他身子向右一扑,伸手将李昭护住,挡住了榆钱刺来的匕首,榆钱的匕首正刺在榆伯俨的右侧肩胛上。

这个场面出乎所有人预料,儿子刺王杀驾,父亲却用肉体护驾,而且护驾的居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与此同时,鱼化龙一刀斩在榆钱的脖颈上,一道血线喷出,榆钱当场毙命。

见到儿子死在血泊之中,榆伯俨犹如五雷轰。

他紧咬钢牙,忍受着疼痛,后背已被汗水浸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啪啪直掉。

他蹲下身躯抱起榆钱的尸体,痛心疾首自,哭喊道:“我的儿啊!钱儿你醒一醒,你真是太傻了,咳……钱儿你不能让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钱儿你醒一醒……”

醒一醒?若真醒了,那就是诈尸了。

场景一片混乱,苏玉瑶立刻道:“护驾回宫。”

鱼化龙、方成令护着皇帝上銮驾,李昭低头刚要钻进銮驾,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哭的死去活来的榆伯俨一眼。

李昭一脸淡然的道:“以将军规格厚葬榆钱,墓志铭只书功不表过。念在榆伯俨救驾有功,免去一死,就终身留在这座府邸颐养天年吧!”

榆伯俨像突然顿悟一般,嚎啕大哭:“我们榆氏父子犯下泼天大罪,当今圣上还如此厚待,这真是明君,圣君,宅心仁厚之君主啊!苍天啊!我榆伯俨好糊涂,罪该万死啊!”

榆伯俨方才并非真想护驾,而是不想让他唯一的儿子冒死刺杀皇上。

如果榆钱真把皇上刺死,榆钱也活不成了。

榆钱可是他榆家唯一的血脉,榆钱一死榆家的根就断了。

于是榆伯俨下意识的用身体挡了一下,皇帝是挡住了,榆钱的命还是没保住。

李昭坐在銮驾里道:“玉瑶你陪朕共乘銮驾,朕有话要对你说。”

“是陛下。”

苏玉瑶应声进入銮驾,銮驾帘幔全部落下,将銮驾与外界完全隔离,形成私密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