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的手掌还撑在石台上，指尖微微发麻。他刚把汐月扶稳，正要开口说话，眼角忽然看到敖烈的身影。
那人站在废墟中央，左臂的黑气像活了一样，在皮肤下疯狂游走。他的胸口起伏剧烈，嘴角渗出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紫色，一滴滴落在地上，腾起微弱的烟雾。
叶凡立刻察觉不对劲。他记得刚才那一击没有伤到内脏，但是此刻敖烈的气息正在快速衰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从内部吞噬他的生命。
小心。他低声对汐月说，将她往身后拉了半步。
话刚说完，敖烈猛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瞳孔却缩成一条细线。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在强行压制某种力量。
下一秒，他张开双臂，左手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闷响。他的手指直接穿过了肋骨，抓出一团跳动的黑色晶体。那东西表面布满裂纹，隐约有符文闪烁，正是之前被叶凡击碎的天魔契约残片。
敖烈咬紧牙关，用力捏碎了它。
轰！
一股浓稠如墨的黑雾瞬间炸开，裹住他的全身。他的皮肤开始龟裂，血液顺着裂缝流出，又被黑雾吸走。他的身体在迅速干瘪，肌肉萎缩，骨骼凸起，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叶凡瞳孔一缩。他认得这种状态——不是简单的自爆，而是献祭。
退后！他一把将汐月推向石台角落，自己提戟上前，海神之力在戟尖凝聚成一道蓝光。
但他还是慢了。
敖烈仰头大吼：以我精血为引，奉我魂魄为灯——召吾主临世！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的肉身彻底崩解，化作一团旋转的黑雾。那雾气极浓，不散反聚，像有意识般悬停半空，缓缓朝汐月的方向飘去。
叶凡反应极快，三叉戟横扫而出，一道海神之力形成的波浪斩向黑雾。可那黑雾竟轻轻一扭，便避开了攻击，速度之快远超实体。
它直扑汐月。
叶凡冲过去挡在她面前，双掌推出源毒之力，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黑雾撞上屏障，发出滋滋声响，表面泛起涟漪，却没有停下。
下一刻，它穿透屏障，贴上了汐月的右臂。
汐月闷哼一声，整个人猛地一颤。她的手臂瞬间变得青黑，皮肤下浮现出扭曲的纹路，像是有东西在血管里爬行。她想抬手，却发现整条胳膊已经不受控制。
她痛呼出声，额头冷汗直冒。
叶凡转身抱住她，另一只手挥动三叉戟，戟尖直指黑雾核心。他催动全部海神之力，蓝光暴涨，戟身嗡鸣不止。
滚出去！他怒吼，一戟劈下。
黑雾被斩中，却没有溃散。反而从中伸出数条触手般的能量束，缠住戟身，用力一拉。
叶凡手臂剧震，差点脱手。他双脚蹬地，死死握住戟柄，才没让神器被夺走。
更糟的是，他感觉到海神之力正在被吞噬。戟身的蓝光一点点变暗，而黑雾却越来越凝实。
他立刻改用源毒丹田的力量注入戟中。黑色气息顺着经脉涌入三叉戟，与残留的海神之力混合，形成一层新的能量层。
黑雾的侵蚀速度减缓了。
但依旧没有退散。
叶凡盯着那团雾气，呼吸沉重。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邪祟，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残留。它盯上汐月，绝非偶然。
她是纯血继承者。他突然明白过来，你是冲着她的血脉来的。
黑雾不动，却传来一阵低语：血脉......归我......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冰冷、沙哑，带着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汐月靠在他肩上，呼吸急促。她的右臂已经完全变色，魔纹蔓延到了肩膀，甚至开始向脖颈延伸。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能勉强抓住叶凡的衣服。
坚持住。叶凡低声说，右手紧握三叉戟，左手悄悄将一丝源毒之力渡入她体内，试图阻断魔纹扩散。
但这股力量太微弱，刚进入经脉就被黑雾同化。
他不能再等了。
叶凡双臂发力，想要抽回三叉戟。可那些触手越缠越紧，甚至开始顺着戟身往上攀爬，逼近他的手掌。
他不敢松手。一旦放手，不仅神器会失守，汐月也将彻底失控。
就在这僵持之际，黑雾深处忽然亮起一点红光。
那是一只眼睛。
竖立的瞳孔，冰冷无情，透过雾气死死盯着他们。
叶凡心头一沉。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咬紧牙关，将最后的力气压进双臂。三叉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蓝光与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扭曲的光柱。
汐月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吟。她的左手指甲深深掐进叶凡的衣袖，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是在抵抗某种入侵。
黑雾中的竖瞳微微转动，视线落在她脸上。
容器......完美......那声音再次响起。
叶凡猛地抬头，眼中杀意暴涨。他不再试图收回三叉戟，反而双手握柄，将整杆武器当作支柱，死死顶住黑雾的推进。
你想拿走她？他一字一句地说，先过我这一关。
话音未落，他的嘴角溢出一道血线。长时间对抗让他的经脉不堪重负，源毒丹田翻腾不止，像是随时会炸开。
但他没有退。
黑雾继续施压，触手加力，三叉戟开始弯曲。
汐月的呼吸越来越弱，身体微微抽搐。她的右臂已经完全被魔纹覆盖，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诡异的黑色脉络。
那只竖瞳缓缓闭合，又睁开。
黑雾突然收缩，所有触手集中在一点，猛然向三叉戟中心刺去。
叶凡双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戟身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