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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陶姨娘离开,沈兮梦让众人都去休息,只留下紫岩,问出了那个让她坐立不安的问题:“九舅舅是怎么病的?”

紫岩并不知道沈兮梦已经让洛三去传话的事,只当她是关心,便如实道:“回姑娘,具体伤情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九爷带着人往柳家庄送粮食时,遇到冰面破裂,有个孩子掉进了冰窟窿。九爷跳下去救人,在冰层下面被困了许久才被拉上来……”

掉进冰窟窿!

沈兮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沉到了谷底!

“他现在人在哪里?”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应该是在京郊的农庄休养了。”紫岩低声道:“那里离京城太远,路又不好走,应该是就近留在了农庄。”

就在这时,洛三快步走了进来。

沈兮梦让紫岩出去以后,才问道:“可见到九舅舅了?他怎么说?”

洛三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九爷他……此刻不在京城。”

“我知道。”沈兮梦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而坚决,“他在京郊农庄。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洛三面露难色:“姑娘,夜已深了,路途不近,而且九爷……”

他担心沈兮梦的安全,也担心打扰洛九曦养伤。

“不管是路途远还是危险,我都去定了!”沈兮梦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灼和一丝尖锐,“九舅舅说过,让你听我的吩咐。你是要违令吗?”

洛三被沈兮梦眼中的决绝和那不容置疑的气势震慑住。

他想到洛九曦“一切听从沈姑娘安排”的命令,抱拳沉声道:“属下不敢!姑娘请稍等,属下这就去备车,安排护卫!”

夜色如墨,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在几名护卫的严密保护下,悄然驶出定远侯府的后角门,碾过寂静无人的街道,朝着京城外洛九曦休养的那处农庄,疾驰而去。

沈兮梦坐在颠簸的车厢里,手心冰凉。

九舅舅,你一定不能有事!

深秋的夜风寒凉刺骨,马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疾驰,车厢内只有车轮碾压路面的单调声响和沈兮梦急促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在一处远离官道、隐于林间的朴素农庄前停下。

夜色中,农庄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几间屋子透出昏黄的灯光。

“姑娘,到了。”洛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沈兮梦几乎是立刻掀开车帘,不等脚踏放稳,便提着裙摆跳下马车。

北风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噤,但脚步却毫不停顿,跟着洛三朝着最亮的那间屋子快步走去。

守在屋外的两个洛家护卫看到沈兮梦,明显一愣,随即躬身行礼:“沈姑娘!”

沈兮梦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一股浓重苦涩的药味混合着湿冷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呛得人呼吸一窒。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角落里还堆着些农具。

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摇曳的油灯,光线昏暗,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昏黄而压抑的阴影。

而她的目光,在踏入房间的瞬间,就死死钉在了那张铺着厚厚棉被的土炕上。

洛九曦躺在那里。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过于清晰的面部轮廓。

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或是运筹帷幄般从容的俊朗面容,此刻却是异样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同上好的白瓷,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他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片深重的阴影,薄唇紧抿着,唇色是一种失温的淡紫。

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散乱地铺在枕上,几缕被冷汗浸湿的发丝黏在毫无生气的额角。

沈兮梦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门口,浑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瞬疯狂地涌上头顶,冲击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一路上的恐惧、焦灼、担忧、强行维持的镇定,在看到这张毫无生气的脸的刹那,轰然炸裂!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尖锐的疼痛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狠狠一绞!

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硬块死死堵住,窒息般的痛楚瞬间蔓延开来。

“九舅舅……”一声破碎的、带着哭腔的低唤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

紧接着,滚烫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视线在刹那间变得一片模糊。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豆大的泪珠就已经不受控制地、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踉跄着扑到炕边,双腿一软,几乎是跌跪在冰冷的地上,冰凉的手指颤抖着伸向洛九曦露在厚厚被子外的手。

那手比她想象中还要冰冷,指节分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僵硬感。

“九舅舅……”她又唤了一声,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一直守在炕边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见状,叹了口气,低声道:“姑娘节哀……哦不,节哀尚早,九爷吉人自有天相……”

他大概是见多了生死,很少安慰人,措辞显得有些混乱,轻咳了一声,才接着说道:“只是这寒气入骨,邪风侵体,来势汹汹,实在凶险。老朽已经用了猛药驱寒,但九爷就是不吞咽……这高热反复不退,人也一直昏沉不醒……”

老大夫的话像一把钝刀,在沈兮梦心上反复切割。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洛九曦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眉心痛苦地蹙起,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极其微弱、几乎听不清的呓语:

“冷……好冷……梦……梦儿……别怕……”

那模糊的“梦儿”二字,如同惊雷般在沈兮梦耳边炸响!

“梦儿”指的是谁?难道是她自己?

九舅舅从来不曾这样唤过自己,可除了她,还能有谁?

一股更加汹涌的酸涩和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淹没了她。

她再也控制不住,伏在冰冷的炕沿,将脸埋进洛九曦渐渐变热的手掌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溢出。

洛三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铁塔般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默默别过头去。

过了许久,沈兮梦才勉强压抑住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悲伤。

她抬起头,胡乱地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虽然依旧红肿,却褪去了所有的脆弱和无助,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磐石般的坚毅。

她轻轻将洛九曦的手放回被子里,仔细掖好被角,然后站起身。

身姿笔直,仿佛刚才那个失声痛哭的女子从未存在过。

沈兮梦哑声问老大夫,“可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他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