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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容地走到兵器架前,并未挑选那些装饰华丽的轻弓,而是伸手取下了一把看起来分量适中、木质沉稳的常规骑射弓。

她试了试弓弦的力度,调整了一下呼吸,姿态娴熟而自然。

拈起一支羽箭,搭弓,扣弦,转身面向箭靶。

这一刻,她身上那种温婉柔美的气质悄然收敛,目光变得专注而锐利,背脊挺直,如同一株柔韧的青竹,迎风而立。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只听得“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去,稳稳地钉在了百步之外的箭靶上——虽未中最中心的红心,却也落在了内圈,对于一位久不练习的闺阁女子而言,已是极好的成绩。

“好!”许老爷子率先喝彩,眼中满意之色更浓。

丹阳和沈兮卿也纷纷叫好。

沈兮梦放下弓,脸颊因用力而微微泛红,她谦逊地笑了笑:“许久未练,生疏了,让祖父和义母见笑。”

许老爷子哈哈大笑,连连摆手:“不错!很不错!力道、准头都有根基!好!”这份赞赏实实在在。

这一箭,射出的不仅是一支羽箭,更是在长公主府众人面前,清晰地展现了沈兮梦柔美外表下那份不为人知的坚韧与力量,让她赢得了许老爷子更深的认可。

午后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长公主府的花园里正是欢声笑语之时,下人来报,洛九曦到了。

只见他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赤岩岭赶回,未来得及回府便直接来了这里。

他身后跟着的小厮们手里捧着两只处理得干干净净、肥硕新鲜的羊腿,一只羽毛鲜亮的大肥鹅,两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鲜鱼,还有一只精巧的竹笼,里面装着两只毛茸茸、雪白可爱的小兔子,正怯生生地缩成一团。

丹阳郡主一眼就瞧见了那对小兔子,惊喜地轻呼一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提着裙摆就想跑过去,被长公主笑着拉住了。

洛九曦先向长公主、许老爷子、驸马等人一一见礼,这才笑道:“这是从田庄带来的,都极新鲜。这羊腿肥瘦相宜,最适合烤来吃。这兔子温顺,给郡主瞧着玩罢。”

他将那笼小兔子递给眼巴巴望着的丹阳,丹阳欢喜地接过去,爱不释手,连声道谢。

许老爷子看着那些山野鲜货,已是捻须点头,待目光落到洛九曦最后从怀里取出的一壶酒时,眼中骤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那竟是一壶泥封的、地道的烧刀子!

“好!好小子!”许老爷子洪亮的笑声震得人耳膜发嗡,重重拍了拍洛九曦的肩膀,“羊腿好!这烧刀子更是好东西!可比那些软绵绵的果子酒带劲多了!老夫可是有些年头没痛快喝过这个了!”

老人家兴致极高,当即指挥着下人在花园空旷处支起烤架,点燃上好的银炭,将那两只硕大的羊腿架上去慢慢炙烤。

又让人搬来桌椅,就摆在烤炉旁边。

很快,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炭火气,伴随着烧刀子辛辣醇厚的酒香,在花园里弥漫开来。

许老爷子、驸马许曜轩和洛九曦三人便围着烤炉坐了。

许老爷子亲自拍开泥封,给三人碗里满上清澈烈性的烧刀子。

三人也不拘束,就着几碟简单的下酒菜——花生米、酱牛肉、拌黄瓜,一边翻烤着羊腿,一边大口喝酒,畅谈起来。

从边关风物谈到京中趣闻,偶尔涉及朝堂,也是点到即止,更多的是许老爷子回忆往昔峥嵘岁月,洛九曦和驸马则认真聆听,适时附和。

而稍远一些,在一株花开正盛的石榴树下,长公主拉着沈兮梦的手,另设了一桌。

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点心和时令水果,喝的则是温和甜美的果子酒。

沈言卿和丹阳郡主也凑在一旁,丹阳的心思大半还在那两只小兔子上,时不时低头去逗弄,沈言卿则安静地听着长辈们说话,偶尔与丹阳低语两句。

长公主看着不远处烤炉边那三个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男人,又看看身边娇美温柔的义女和活泼的孩子们,脸上洋溢着满足而舒心的笑容:“我与驸马成婚这么多年,府里还从未这般热闹随意地吃过烤肉呢。这般景象,倒真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团聚,自在又暖和。”

沈兮梦也微笑着点头,目光柔柔地落在洛九曦身上。

他侧耳听着许老爷子说话,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偶尔抬手翻动一下羊腿,动作自然洒脱,与在朝堂上那个冷峻威严的洛大人判若两人。

她能感觉到,在这里,他是真正放松的。

这时,许老爷子喝了一大口烧刀子,抹了把嘴,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感慨道:“是啊,热闹真好!老夫这把年纪,就喜欢看你们年轻人围在一起,吃着肉,喝着酒,说说笑笑。这比那些规规矩矩的宴席有意思多了!这羊腿烤得香,酒也烈,对胃口!”

烤羊腿的香气愈发浓郁,表面已被烤得金黄焦脆。

洛九曦用小刀片下外层最酥香的部分,先恭敬地奉给许老爷子和驸马,然后又片了满满一碟子,亲自送到女眷这边来给长公主和沈兮梦品尝。

肉烤得外焦里嫩,撒上些许孜然辣椒面,滋味绝佳。

就连原本只吃点心的丹阳和言卿也忍不住尝了几块,吃得满嘴流油,连连说好吃。

夕阳渐落,给花园镀上一层温暖的金晖。

炭火噼啪,肉香酒香交融,笑语欢声不断。

这顿看似简单甚至有些粗犷的花园烤肉宴,却充满了寻常家宅难得的温情与畅快,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暖意

许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更是比那晚霞还要灿烂几分。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只余天边一抹绚烂的霞彩。

长公主府花园中的烤肉宴也接近了尾声。

炭火渐弱,羊肉已被分食殆尽,只剩下些零星的脆骨和焦香的油脂仍在架上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许老爷子显然喝得极为畅快,满面红光,眼神却依旧清亮,他拍着洛九曦的肩膀,声音洪亮:“九曦小子,不错!这羊腿烤得地道,酒更是带劲!往后得了空,常来陪老夫喝酒吃肉!”

驸马许曜轩也含笑点头,他性子更沉稳些,但此刻眉宇间也尽是放松与愉悦,对着洛九曦举了举杯中残余的酒液,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