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紫禁城,军机处。
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仿佛能滴出水来。燕云从西亚发来的“泣血电文”,正被每一个核心大臣传阅着。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所有人的心上。
“油路已断,海陆皆敌……三月之后,弹尽粮绝,唯死而已……”
财政部长林则,这位掌管帝国钱袋子的大管家,在看完电报后,身体晃了晃,几乎瘫倒在地。他不是心疼钱,而是心疼人。燕云,陈强,还有那困在孤城里的五千将士,以及整个“黑金战略”的未来!那不仅仅是金钱,那是帝国的未来啊!
“陛下!臣周大勇,愿立军令状!”国防部长周大勇双目赤红,再次请战,“请给臣北太平洋舰队主力,再抽调四艘新建之‘海靖’级巡洋舰,臣亲自率队,从马六甲海峡杀进去!不破英夷,不斩奥斯曼,臣提头来见!”
这一次,没有人反驳他。所有人的心中都憋着一股火。大华立国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人堵在家里,断了命脉,还扬言三个月后要全歼守军!
然而,李信却异常地冷静。他没有看周大勇,也没有看地图,他的目光,落在了民政部副部长张济的身上。
张济的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在燕云的电报带来的巨大冲击中,他一直沉默着,只是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咳嗽。
“张卿,”李信忽然开口,声音温和,“你的辞呈,朕看到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在这等军国大事的紧要关头,皇帝陛下为何突然提起一个副部长的人事任免?
张济也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颤巍巍地走出队列,跪倒在地:“陛下……臣……臣有罪。国事危难之际,臣却因病体不支,请求致仕,实乃……不忠不孝……”他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一次,他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咳在了冰冷的地砖上,触目惊心。
“快!传御医!”陈敬之大惊失色。
“不必了。”李信摆了摆手,亲自走下御座,将张济扶了起来。“张卿,你何罪之有?”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自开明元年起,朕推行新政,北疆移民百万,南洋开拓,大洋洲殖民,哪一件事,不是你民政部在操劳?你张济,为了帝国的拓殖大业,呕心沥血,积劳成疾,你是功臣,不是罪人!”
他看着张济,沉声道:“朕,准了你的辞呈。从今日起,你好生休养,朕要你亲眼看着,朕是如何为我大华,打出一个万世太平来!”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张济更是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信的举动,看似偏离了主题,却在无形中,将所有人的心重新凝聚了起来。他让所有人明白,帝国每一次扩张的背后,都有无数像张济这样的人在默默付出。将士们在前线流血,文臣们在后方耗尽心血。他们的付出,绝不能白费!
处理完张济的事,李信重新回到地图前,整个人的气势,瞬间由温和转为凌厉。
“周大勇,你的请战,朕不准。”
“陛下!”周大勇急了。
“从广州集结舰队,绕过大半个地球去增援,等你的舰队到了,燕云和陈强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李信冷冷地说道,“神圣同盟既然敢动手,就一定在马六甲海峡布下了重兵。你这是去送死!”
他一指地图,手指没有指向海洋,而是重重地戳在了大华帝国广袤的西北内陆。
“我们的优势,不在海上,而在陆地!在朕亲手督造的,这条钢铁巨龙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手指,落在了那条从长安一路向西,已经延伸至伊犁的铁路上。
“传朕旨意!”李信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在军机处炸响。
“命,西北军区总司令张猛,即刻抽调其麾下最精锐的三个步兵师,两个骑兵师,组成‘西征集团军’!”
“命,铁道部,不惜一切代价,保障军列通行!朕要这支大军,在半个月内,抵达我大华与罗刹国、以及中亚诸邦的边境!”
“朕,不派舰队去解围了。”李信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生畏的弧度,“朕要派一支大军,效仿古之亚历山大,从陆地上,横扫中亚,兵锋直指奥斯曼帝国的腹地——安卡拉!朕要釜底抽薪,逼他从科威特撤兵!”
这个计划,石破天惊!
所有人都被李信的宏大构想给震惊了。用陆军,跨越数千公里,去解海军之围?这在人类战争史上,闻所未闻!
“可是……陛下,”王砚颤声问道,“那条通往更西边的铁路……不是还在修建吗?而且,后勤补给如何保障?数万大军,人吃马嚼,跨越戈壁沙漠,这……”
“铁路,正在修。后勤,朕自有办法。”李信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印证王砚的担忧,又一份来自西北的急报,被送到了李信面前。
“报——!陛下!西北军区张猛将军加急电报!我铁道部在天山以西修建‘伊犁-托木斯克’铁路线的工兵部队,遭到不明身份的游牧部落大规模袭击!铁轨被毁,死伤数百!据抓获的俘虏交代,是……是罗刹国的奸细在背后煽动、并提供了武器!”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闷棍,狠狠地打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釜底抽薪之计,最关键的一环——那条通往西方的钢铁生命线,被人从内部,点燃了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