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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再续蜀汉的浪漫 > 第36章 荆南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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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荆州府衙。

晨光初透,檐角冰凌折射出冷冽寒芒。荆州府衙的青铜大门在霜气中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声响。刘封踏着未消的积雪而来,玄甲映着冷冽的晨光,步履沉稳如岳,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昨夜元宵诗会上,他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四句震慑全场,今日踏入府衙,便觉暗处无数目光如刀似箭——有忌惮,有嫉恨,亦有炽热的崇敬。廊下值守的甲士虽肃立不动,但握戟的手指却微微收紧;堂前洒扫的仆役低眉顺目,却在擦肩而过时悄然抬眼,眼底闪烁着难掩的激动。

刘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廊柱后几名寒门士子——他们本欲上前行礼,却在蔡瑁亲卫的瞪视下低头退避,唯有袖中紧攥的竹简露出半截,隐约可见的字样。其中一名青衫文士壮着胆子抬头,嘴唇微动似要言语,却被身后突然响起的铁靴踏地声惊得噤声。

少将军来得早啊。

张允自阴影中踱出,铁甲上的霜花还未化尽,显然是彻夜值守。他刻意挡在刘封与士子之间,皮笑肉不笑地拱手:昨夜诗作精彩,只是…… 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自己咽喉,锋芒太露,当心伤及自身。

刘封轻笑,忽然伸手替张允拂去肩甲上的落雪。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周遭亲卫齐齐按住刀柄——昨夜冯习的柳叶镖,正是从此处射杀了一名蔡氏暗探。

张将军辛苦。他温言道。

不待回应,刘封已大步迈向正堂。晨光穿过云隙,将他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修长如剑,笔直刺向府衙深处。檐上积雪突然簌簌落下——原是张南的猎鹰掠过,惊起一树寒鸦。

刘备领着刘封等人踏入府衙正堂大门时,堂内已聚集了荆州文武要员——蔡瑁、蒯越、黄祖、文聘等人分列两侧,气氛凝重而微妙。

刘表端坐主位,面色略显苍白,但目光依旧锐利。见刘备父子入内,他微微颔首,示意二人入座。

公子。诸葛亮羽扇轻点,示意他看向正堂,蔡德珪昨夜未眠。

刘封目光一扫,果然见蔡瑁眼下青黑,手中紧攥着一卷竹简,指节发白。而蒯越则与刘先、王粲等人低声交谈,眼神不时瞥向刘备一席。

今日召集诸位,是为商议荆州防务。刘表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表案前青石地上铺展着一张舆图,朱砂标记如血,北标曹操屯兵新野,东注孙权水军巡弋夏口,西记张鲁五斗米道渗透南郡,南绘武陵蛮与山越叛乱。

据细作来报,曹操已尽收河北之地。刘表的声音像浸了冰水,如今在宛城屯驻精兵五万,虎豹骑三千。他忽然抬头,烛光在深陷的眼窝里跳动:仲业,你驻守襄樊,可看清曹军动向?

文聘出列时铁甲铿锵:末将日前巡视,见曹军每日操演水战,还在白河搭建浮桥。他顿了顿,更可疑的是,曹营近日多了许多来自新野的商旅。

蔡瑁突然冷笑:怕是有人暗中通曹罢?话音未落,他意有所指地瞥向刘备。关羽的丹凤眼骤然眯起,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突。

德珪慎言。刘表用麈尾轻敲案几,玄德在新野阻曹多年,此事不必再议。他转向蒯越:异度以为该如何布防?

蒯越的奏对条理分明:其一,当加强汉水防线。可在邓县、山都增设烽燧,每燧配强弩十张。其二,收缴各郡商船,改作走舸。其三...他忽然压低声音:其三相府不宜明言。

刘表会意,转而询问黄祖:江夏可能抽调部分楼船西进?

末将麾下战船皆需防备孙权。黄祖的络腮胡微微抖动,不过……他瞟了眼刘封,若刘公子能说动长沙水军协防……

刘封正要应答,忽见父亲几不可察地摇头。他立即改口:长沙水军不过蒙冲数艘,恐难当大任。倒是可令甘宁率锦帆旧部,骚扰曹军粮道。

堂中议论纷纷时,诸葛亮突然轻咳一声。这个站在刘备身后的年轻文士,不知何时已走到地图前:曹军若南下,必走三途。他执麈尾虚点:东路经新野,中路渡汉水,西路取上庸。亮以为……

随着他的分析,众人脸色渐变。诸葛亮提出的三重防线之策,竟将各处关隘、水文甚至季风都算计在内。最惊人的是,他建议在汉水北岸秘密修筑水中铁蒺藜——用铁链串联尖木,沉于要道。

此物造价几何?刘表急问。

诸葛亮微笑:比楼船省十之七八。

蔡瑁突然插话:书生之见!曹军若火攻……

所以要在上游设闸。诸葛亮不慌不忙指向丹江口,旱季蓄水,战时放流。火攻之船,反会被冲回本阵。

堂中一时寂静。刘表盯着这个羽扇纶巾的年轻人,忽然长叹:若早得孔明……

刘备适时进言:孔明之才,可防曹贼,若景升兄不弃,可令其协防汉水。

刘表正要应允刘备所请,蔡瑁却猛地起身,袖袍带翻案上茶盏:荆州军务,岂容外人插手!

他大步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戳在新野位置:既然皇叔熟悉此地,不如就守新野至樊城一线?正好防备曹操南下!

堂内骤然寂静。新野乃直面曹军的最前沿,蔡瑁这是要把最危险的防线推给刘备。

刘备神色不变,起身拱手:备必为兄长守得荆襄门户。

那为何——刘封突然开口,声音清朗如剑鸣,上月蔡都督私自调走樊城三千守军?

竹简翻动的沙沙声戛然而止。蒯越手中茶匙坠地,蔡瑁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调兵之事他做得隐秘,连刘表都未禀报。

蔡瑁急声圆场,那是为增防江东……

江东?刘封轻笑转身,甲叶铮然作响,“蔡都督调兵,自然深谋远虑。”他话锋一转,“只是——,江夏有黄将军坐镇,这些年斩将夺旗,威震吴越,江东鼠辈岂敢觊觎?这些年若非黄将军威震夏口,孙权小儿怕是早就要饮马汉水了。——蔡都督说是不是?”

堂内众人一怔,黄祖醉眼微睁,闻言猛地抬头,酒糟鼻涨得通红。他虽与蔡瑁暗通,却最恨旁人质疑其战功,夺他兵权。

说得好!黄祖拍案而起,酒气喷了蔡瑁满脸,老子在夏口杀了孙坚,又破周瑜三阵!某些人背地调兵,莫不是信不过老子?

诸葛亮适时接话,羽扇轻摇:黄将军当年射杀孙坚,威名震慑江东。至今吴人闻江夏黄祖之名,小儿都不敢夜啼。

黄祖面色稍霁,挺了挺胸膛,酒意都散了几分:哼,算你们还有些见识!

刘封继续道:正因如此,我才不解——江东近来频频挑衅,黄将军却始终按兵不动,莫非是故意示弱,引敌深入?

黄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错!本将军正是要诱那周瑜小儿来攻,再一举歼灭!

蔡瑁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刘封三言两语,竟让黄祖顺着台阶下,还反将一军。

诸葛亮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那黄将军近日丢失的三处烽燧,想必也是诱敌之计?

黄祖脸色一僵,但此时已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自、自然!

刘封拱手,语气诚恳:黄将军用兵如神,封佩服。只是江东狡诈,若他们真以为江夏防备空虚,大举来犯,恐怕……

黄祖酒醒了大半,额头渗出冷汗:这个……

刘封不等他回答,已转向刘表:伯父,孙氏狼子野心,不可不防。不如让侄儿协助黄将军,共守江夏?

蔡瑁猛地站起身:不可!

刘表浑浊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缓缓道:封儿有心了。不过江夏有黄将军在,暂时无需增兵。

黄祖松了口气,心中骂道,我的地盘我做主。突然好似想到什么:“蔡瑁,你给我调的三千兵呢?我怎么没……”

“够了!”刘表突然咳嗽着拍案,有意无意间看了一眼蔡瑁,说道:大战当前,襄阳、樊城的人马不得动,所有人不得私自调动兵马粮草。仲业,你驻守襄樊责任重大啊。

文聘躬身抱拳道:“喏!”

刘表枯瘦的手指缓缓划过舆图,停在汉中与南郡交界处,声音沙哑:巴蜀刘璋暗弱,只求自保,不足为虑。可这汉中张鲁……

他眉头微皱,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此人虽以五斗米道收拢人心,但终究不敢公然与我荆州为敌。只是近来南郡一带,米道信徒渐增,若不加以约束,恐成隐患。

诸葛亮羽扇轻摇,淡然道:张鲁在汉中设济民,信徒虽众,却无黄巾之志。只要官府稍加安抚,不至酿成大祸。

蔡瑁冷哼一声:妖道惑众,岂能轻纵?不如派兵震慑,以防其得寸进尺!

刘备微微摇头:张鲁虽非善类,但若贸然动兵,反会逼得信徒铤而走险。当年太平道之祸,便是因官府逼迫过甚所致。

刘封上前一步,拱手道:伯父,依侄儿之见,不如以代。可命南郡太守暗中监察米道动向,同时减免贫民赋税,开仓济民。百姓若得温饱,自然不易被妖言蛊惑。

刘表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封儿所言有理。张鲁虽不足惧,但五斗米道渗透民间,确需谨慎防范。

他看向蒯越:传令南郡各县,凡米道集会,需报官府备案。若有煽动民变者,立斩不赦!

刘封微微一笑:此外,可遣密使入汉中,与张鲁暗通款曲。许其信徒在南郡活动,但须受官府节制。如此,既能稳住张鲁,又可避免激化矛盾。

刘表颔首:就依子瞻之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内众人:荆南四郡——除了长沙匪乱已被我儿所平,其余零陵、桂阳、武陵,近年来叛乱频发,五溪蛮族屡屡作乱,若不早定,恐成心腹之患。

蔡瑁闻言,立即出列拱手:主公,荆南之事,需派得力之人镇抚。末将以为,可令蔡和统兵南下,剿抚并用,必能安定边疆。

他话音刚落,蒯越便微微皱眉。蔡瑁此举,显然是想让蔡家蔡和掌握荆南兵权,进一步削弱刘表对地方的控制。

刘备神色不变,但刘封却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刘表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刘备:玄德以为如何?

刘备起身,恭敬道:景升兄明鉴。荆南蛮汉杂处,非仅武力可定。需得一位既通兵略,又晓民情之人,方能恩威并施,长治久安。

刘表若有所思,目光在堂内逡巡,最终落在刘琦身上:琦儿,你可愿担此重任?

刘琦一愣,随即郑重起身:父亲有命,儿臣万死不辞!

刘表点头,又看向刘封:子瞻,你随皇叔征战多年,又在长沙颇有建树,可愿辅佐琦儿,共镇荆南?

刘封心中一震,但面上不显,起身抱拳:刘封愿效犬马之劳!

蔡瑁脸色骤变,指节捏得发白。他刚要开口争辩,刘表却已抬手制止,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即日起,刘琦为荆南都督,刘封为副都督,统辖长沙、零陵、桂阳、武陵四郡军政,剿抚蛮乱,东协黄祖防吴。

咔嚓!

蔡瑁手中的竹简应声折断,碎屑簌簌落下。他死死盯着刘封,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这任命看似让病怏怏的刘琦挂名,实则将荆南兵权尽数交予刘封!更毒的是那句东协黄祖,分明是要在江夏安插钉子,监视他蔡氏一党的动向!

末将反对!

黄祖踉跄出列,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他涨红着脸,粗声粗气道:刘都督年少,又无统兵经验,如何镇得住荆南蛮夷?江夏防务紧要,岂能容外人指手画脚?

刘表浑浊的目光扫过黄祖,淡淡道:好了。

仅仅两个字,却让堂内温度骤降。

夏口乃我荆州门户,不容有失。刘表咳嗽两声,枯瘦的手指敲了敲案几,黄将军镇守多年,劳苦功高。但近来江东频频挑衅,多一个人协防,总不是坏事。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暗指黄祖屡战屡败,已难独当一面。

黄祖脸色铁青,却不敢再辩。蔡瑁咬牙暗恨,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