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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再续蜀汉的浪漫 > 第122章 国太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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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乔国老的紫檀杖叩在吴宫的白玉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老臣抬头望了望天色,东方才泛起鱼肚白,宫门处的侍卫却已换了三班。他捋了捋雪白的长须,袖中那封烫金拜帖沉甸甸的。

乔公来得这般早?守门的偏将躬身行礼。

佛堂内,一老妇人正跪坐在蒲团上诵经。案前的长明灯忽然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绘有观音像的屏风上,竟显出几分怒目金刚的威严。

国太,老臣来贺喜你了!乔国老还未跨入佛堂,声音在殿外响起。

吴国太笑道:“乔公,喜从何来?”

乔国老边说边进入佛堂内:令爱良缘已定,已许刘皇叔之子刘子瞻为夫人,现如今刘封已经到了城中,何故要瞒我等?

锵——国太右手铜磬坠地,在青砖上旋出刺耳的锐响。老妇人凤目圆睁间,案上灯焰陡然窜高三寸,将悬垂的经幡映得通红。左手中的沉香木念珠地断裂,一百零八颗珠子滚落满地,在青砖上敲出骤雨般的声响,侍女们慌忙伏地,却见那些散落的念珠竟自行排成二字。

老身何时许过婚事?国太拍案而起时,腕间玉镯撞在青铜香炉上,裂纹中渗出几缕檀香灰。

乔国老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礼单:刘皇叔之子昨日亲至寒舍,你看聘礼中有……

来人!国太的厉喝惊飞檐下的青鸾,速去请吴侯!再派人查探城中动静!

不过半个时辰,探子接连回报:

馆驿中刘封正在试穿喜服;

做媒的女家是吕范,男家是孙乾,俱在馆驿中相待,案上摆着写有的金粟纸。

数百荆州军士在集市采买猪羊果品,准备成亲,每购一物必高喊贺荆吴联姻;

更有荆州军士列队而行,人人腰间系红绸,沿街抛洒铜钱,引得百姓欢呼雀跃。

最令人心惊的是,茶楼里的说书人已在讲刘皇叔之子少年英雄,今日亲赴江东迎娶孙小姐的新篇,连三岁孩童都会唱刘郎娶得孙家女,吓得曹操夜不眠的童谣。

国太手中的茶盏地裂开,碧绿的茶汤在青砖上蜿蜒成江流之形。她忽然想起昨夜那个怪梦:池中养了十年的五彩鸳鸯,突然化作龙凤冲天而去。

晨钟余韵未消,孙权疾步穿过三重锦帷时,腰间玉佩的流苏已纠缠成结。后堂弥漫着打翻的沉香气息,国太背对殿门而立。

母亲……孙权话音未落,国太突然捶胸大哭,发间金步摇震得簌簌作响。案上那尊孙策遗留的青铜爵竟随之嗡鸣,爵底残酒荡出细小的涟漪。

母亲何故烦恼?孙权趋前两步。

国太猛然转身,发间金步摇震得簌簌作响。好个孝顺儿子!你竟如此视我我如无物!她抓起案头玉如意重重顿地,如意头上的螭龙纹竟崩落一角,我姐姐临终时,你是如何在她榻前立誓的?

孙权面色骤变,袖中的手微微发抖。他记得建安五年那个雨夜,母亲吴太夫人气若游丝地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仲谋……尚香年幼,她的的婚事……必须……窗外的雷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母亲有话明说……孙权话音未落,国太突然掀开神龛锦帐。孙策的灵位前,长明灯焰地爆开,转瞬化作青烟消散。

国太手中的玉如意重重敲在青铜案几上,震得茶盏中的水面荡开细密波纹。老妇人凤眼含威,声音却出奇地平静: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这是自古的伦常。我身为你的母亲,儿女婚事难道不该先知会于我?

你招刘子瞻为婿,为什么要瞒着我?国太突然抓起案上铜镜,镜面反射的阳光正照在孙权腰间玉佩上,却将老身蒙在鼓里!你须知道尚香是我生的!古玉上二字在光斑中格外刺目,那是孙策临终前亲手刻下的遗训。

孙权闻言,面色骤变,手中茶盏的一声捏出裂痕,茶汤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地上洇出一片暗色。他强自镇定,沉声道:母亲此话从何说起?

便写道:吴侯嫁妹,汉室承欢,孙刘联姻,天下同庆!字迹墨色犹新,显然是近日所书。

这……孙权瞳孔微缩,尚未及辩驳,殿外又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侍卫跪地禀报:主公,荆州商队正在城中散发喜饼,百姓争相领取,皆言贺吴侯嫁妹之喜!

孙权猛然起身,案几被撞得地一响。他厉声喝道:荒谬!此必是刘备之计!

国太冷笑更甚,抬手一指桌案。孙权顺其所指望去,案上一对龙凤喜烛,烛身上金粉勾勒的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若要不知,除非莫为!国太一字一顿,声音如冰,如今满城沸沸扬扬,连三岁孩童都会唱孙家女嫁刘家郎,你却还要瞒我?

乔国老捋须轻笑,适时补上一句:老夫半月前便听闻此事,今日特来贺喜。

孙权闻言面色陡变,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螭龙纹饰,压低声音道:母亲明鉴,此事另有玄机。说着瞥了眼侍立在侧的乔国老,见老人正捻着银须若有所思,便挥手屏退左右。

待殿中众人退出,孙权才倾身向前,案上青铜雁灯的火苗被他气息带得忽明忽暗:周都督此计,实为效仿昔日范蠡献西施故智。他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出荆州地形,刘封乃刘备嫡长子且为荆南都督,以联姻为名,计赚刘封来江东,将他囚禁于此,要刘备用荆州来换。手指突然在处重重一按,水痕顿时浸透了木纹。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电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孙权脸上投下交错阴影。他声音愈发低沉:若其不肯交出荆州,就先斩了刘封,断其一臂!右手作刀斩之势,带起的风竟熄灭了最近的一盏灯烛,“此仍公瑾之计也,非我等本意!”

国太手中新拿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落满地。她望着儿子阴晴不定的面容,忽然想起当年孙策临终时那句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的嘱托,如今这江东基业,竟要靠算计一个弱冠少年来维系么?

好个周瑜!堂堂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大都督!国太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庞霎时涨得通红,声音陡然拔高,震得佛龛前的长明灯焰地窜起三尺,统率江东水陆数十万兵马,竟想不出条正经计策取荆州?她一把扯下腰间玉佩掷向殿柱。

取荆州?国太冷笑连连,手指几乎要戳到孙权鼻尖,我江东儿郎的血性都到哪去了?拿我女儿使美人计?非要拿我女儿的终身幸福做赌注?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若是那刘封有个三长两短,我儿就成了望门寡!你这做兄长的,就是这样疼惜她的?乔国老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气得发抖的国太。老人家银须微颤,语重心长道:主公啊,此事确实欠妥。即便用这等计谋得了荆州,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说我们江东无人,只能靠算计一个弱冠少年?

孙权垂首而立,额上渗出细密汗珠。他看见母亲保养得宜的手紧紧攥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又瞥见乔国老摇头叹息的样子,心中不由一沉。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更漏滴水之声。窗外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的香灰,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飘忽的烟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