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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再续蜀汉的浪漫 > 第220章 雒城毒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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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刺史府内,青铜灯台上的烛火剧烈摇晃。刘璋手中的军报地落地,溅起几滴茶渍——泠苞降敌四个朱砂大字在羊皮纸上格外刺目。

主公!黄权抢步上前,雒城战况如何?

刘璋的指尖在案几上划出几道白痕:邓贤重伤……泠苞投降……他突然抓住心口锦袍,天亡我也!

“父亲!”一个年轻、带着几分急切与决然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左侧。长子刘循猛地踏前一步,单膝跪地。他不过弱冠年纪,眉宇间尚存稚嫩,但此刻被堂内惨淡的灯火一照,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刀锋。

“雒城乃成都屏障,万不能有失!儿愿领兵前去镇守,必叫那刘备寸步难进!”他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孤勇。

刘璋望着长子英挺的轮廓,恍惚看见二十年前初入益州的自己。一丝微弱的光在他灰败的眼底亮起,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淹没。

“循儿!”刘璋他犹豫道,“你有此心,为父……甚慰。只是……”他环顾堂下,“兵凶战危,你年少,当遣何人为辅?护你周全?”

话音未落,武将班列中一人已沉稳地跨步而出。此人身形魁梧,面容方正,一部短须修剪得极为齐整,正是刘瑁的妻舅、蜀中重臣吴懿。他对着刘璋躬身一礼,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磐石般的沉稳:

“主公勿忧。某愿往,辅佐公子,共守雒城!”

“好!好!”刘璋如获至宝,“得尊舅前去,孤心稍安!心稍安!”他连说了两遍,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巨大的不安,“只是谁可为副将?还需得力臂膀!”

吴懿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堂下几位将领,没有半分迟疑:“吴兰、雷铜二将,勇毅忠勤,堪当此任!”

被点名的吴兰、雷铜立刻出列,抱拳齐声:“末将愿往!誓死护卫公子,力保雒城!”

“好!好!”刘璋长长吁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速速点齐二万精兵!即日开拔!雒城……就托付给诸位了!”他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两万援军抵达雒城时,正值隆冬时节。刘循、吴懿勒马城前,只见城墙箭痕累累,守军个个面如土色。刘璝、张任匆忙出迎,铠甲上还带着未及擦拭的血渍。

“末将无能!”刘璝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冷苞投敌,邓贤重伤……前军……前军已溃!”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与不甘,“刘备大军,已逼近涪水关!兵锋……甚锐!”

刘循下马扶起二人,锦袍袖口沾上了城前积雪: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军情如何?

张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刘备大军已至涪江对岸,随时可能攻城。

雒城军议厅内,涪江沙盘上的水流用银线绣成,吴懿的手指在涪江上缓缓移动。青铜灯盏投下的光影在他紧锁的眉头间跳动,锦袍袖口沾上了未干的水渍。

兵临城下,危如累卵。守?久守必失!拒敌?更是难上加难!汝等久在此地,可有……可有非常之策?

刘璝突然拍案而起,案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将军请看!正值冬末春初,必有大雨,此间地势,正靠涪江,乃天赐良机!他抽出佩剑,剑尖点在涪江转弯处,此处江堤最薄,若有大雨,江水暴涨,其势滔天!而刘备军前寨乃邓贤、冷苞所立,势形釜底,如我等决堤放水……

吴懿俯身细看,发现刘璝剑尖所指之处,正是刘备大营所在低洼地带。他眼中精光一闪:需要多少兵力?

末将只需五千敢死之士,各带锹锄!趁此风雨大作、天地晦暗之时,悄悄潜至江边,掘开堤岸!只需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涪江之水,必如天河倒泻!管教他刘备数万大军,尽成鱼鳖!一个不留!刘璝眼中闪着寒光,再令人于下游截杀残兵。

张任补充道:时值冬末春初,江水冰寒刺骨。纵有漏网之鱼,也难逃冻毙之厄!

这毒计,裹挟着江水的咆哮和复仇的火焰,狠狠砸在城楼之上!

吴懿的瞳孔骤然收缩。决水淹敌!这计策狠绝、毒辣,一旦成功,便是玉石俱焚,尸横遍野!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公子刘循。年轻的公子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将头扭向了一边,肩膀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吴懿的目光又掠过张任。这位以刚毅着称的猛将,此刻竟也避开了他的视线,浓眉紧锁,望着城外茫茫雨幕,脸上肌肉微微抽搐。那沉默,是默认,也是一种无声的煎熬。

城头的风更紧了,带着涪江特有的水腥气,冰冷地灌入每个人的衣领。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雨点砸在盔甲上,噼啪作响,如同战鼓在催促。

吴懿闭了闭眼。眼前是刘备大军压境的铁蹄,是雒城摇摇欲坠的城墙,是无数蜀中子弟惊恐绝望的脸。再睁开时,那最后一丝犹豫已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他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声音盖过了风雨:

“此计……可行!速速准备!刘璝,本将予你五千精锐!待到大雨之时,掘堤放水!吴兰、雷铜!”

“末将在!”二将踏前一步。

“尔等引本部兵马,紧随其后,接应刘璝!”吴懿的声音如同铁石相击,“成败……在此一举!”

“遵命!”刘璝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抱拳领命,转身大步冲下城楼,像一头扑向猎物的饿狼。吴兰、雷铜亦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呼啸的风中。

城楼上,只剩下朔风的嘶吼,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张任走到垛口,望着城外刘备大营方向隐约的灯火,缓缓抬起手,抚摸着冰冷的、湿透的墙砖,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什么也没说,但那挺直的背影,却像一张拉满的弓,承受着千钧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