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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再续蜀汉的浪漫 > 第228章 烽火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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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摇曳着,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前方。一个年轻的身影排开如林的矛戟,缓步走来。玄甲在火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面容英挺,正是刘封!他腰间佩剑的剑鞘上,那‘断岳’、‘分涛’的铭文在火光的跳跃下异常清晰。他停在严颜面前几步之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老将军,年轻的脸庞上没有得意,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

“严老将军,”刘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严颜耳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严颜心上,“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严颜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刘封的脸,仿佛要将这张年轻的面孔刻入骨髓。他花白的胡须上沾染了尘土和血沫,剧烈地颤抖着。被长矛死死压住的屈辱,被彻底看穿的愤怒,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挫败感,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阵嘶哑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一口压抑已久的、滚烫的鲜血再也无法抑制,猛地从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冰冷的泥土上,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刺目的暗红。

“你……”严颜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死死盯着刘封,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你是刘封?你没有去垫江?”

刘封微微俯身,火光在他年轻而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他看着地上形容狼狈却依旧挺直脖颈的老将,眼神复杂。他没有直接回答严颜的问题,只是平静地反问,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老将军,可曾记得城下那日?我父刘皇叔仁德之名,莫非不足以令老将军开门相迎?”

严颜布满血污和尘土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刘封那平静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骄傲的心上。城下劝降……自己笃定的判断……赵莋的劝说……一幕幕画面在眼前疯狂闪回,最终定格在眼前这张年轻、平静却带着绝对掌控力的脸庞上。

“嗬……嗬嗬……”他喉咙里再次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声响,又是一口血沫呛咳出来。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被巨大的悔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彻底淹没。他死死地盯着刘封,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那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玄德长子”究竟是何等人物。良久,那紧绷的、充满愤怒和屈辱的脊梁,仿佛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微微佝偻下去。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灰败和一种近乎解脱的疲惫。

“若早知……都督……”严颜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残余的生命力,带着浓重的喘息和难以言喻的苦涩,“用兵……若此……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叹息,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怆。

刘封沉默地看着他。火光在他年轻的瞳孔里跳动,映不出丝毫的得意。他缓缓直起身,不再看地上那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的老将,只是平静地下令:“好生看管严老将军。传令,即刻开拔,进驻江州!”

当最后一缕夜色被东方的鱼肚白撕扯殆尽,江州城下尸骸枕藉,断戟残戈散落泥泞,凝固的暗红与尚未干涸的鲜红交织,诉说着昨夜惨烈的鏖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硝烟,呛得人喉头发紧。

此刻,取代了厮杀声的,是另一种更为沉重、更具压迫感的声响——那是刘封大军的铁蹄踏过染血的土地,兵甲铿锵,如黑色的怒潮,层层叠叠涌至江州城下。旌旗猎猎,矛戟如林,在熹微的晨光中闪烁着森冷的寒芒,将这座孤城围得水泄不通。

城头上,太守赵莋扶着冰冷的箭垛,面色灰败如土。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城下那望不到尽头的敌军,又回头望向城内——昨夜跟随严颜将军出城夜袭的精锐几乎全军覆没,城中仅存的数百士卒,人人带伤,疲惫不堪地倚靠在女墙后,眼中尽是绝望与茫然。而最令他心胆俱裂的是,城下敌军阵前,那个被五花大绑、须发染血却依旧昂然挺立的身影——正是被生擒的巴郡守将严颜!

就在赵莋心神剧震之际,城下敌军阵中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齐吼:“杀!杀!杀!”声浪如雷霆般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城墙。紧接着,阵型分开,一员将领策马而出,正是刘封。他勒马于城下弓箭射程之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城头,随即扬鞭一指,声音洪亮,清晰地穿透清晨的薄雾,直达城上守军耳中:

“城上守军听着!我乃大汉左将军麾下刘封!尔等主将严颜,不识天时,负隅顽抗,今已为我所擒!江州孤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更兼兵微将寡,旦夕可破!尔等皆为蜀中子弟,何必为昏聩之主白白送死?速开城门归降,我主刘皇叔仁德布于四海,必不伤尔等性命,更保阖城百姓安泰!若再执迷不悟,待我大军破城,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刘封的劝降话语,字字如重锤,狠狠砸在赵莋和每一个守军的心上。看着被缚的严颜,听着城外震天的杀声,再看看身边寥寥无几、伤痕累累的老弱兵残,赵莋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直冲头顶。抵抗?不过是让这数百残兵与满城百姓一同化作齑粉!他环顾左右,士兵们的眼神已从绝望变成了彻底的灰暗,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赵莋痛苦地闭上眼睛,喉头滚动,仿佛吞咽下千斤巨石。再睁眼时,他眼中已是一片死寂的决绝。他颓然地向后挥了挥手,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开……开城门吧……”

城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刘封率领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入。铁甲碰撞声、马蹄声、号令声交织在一起,宣告着这座巴郡重镇易主的命运。刘封骑在马上,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紧闭的门窗,高声下令:全军听令!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府衙大堂上,刘封早已端坐主位,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佩剑。

严颜被五花大绑,由几名军士推入大堂。老将军虽已年过六旬,须发斑白,但身姿依旧挺拔,目光如炬,毫无惧色。他的铠甲上布满刀痕,血迹斑斑,却仍昂首阔步,不肯低头。身后的士兵推搡着他,喝道:败军之将,还不速速跪下!严颜冷哼一声,怒目而视:要杀便杀,老夫膝下只跪天地君亲师,岂能跪尔等无名小卒?

刘封见状皱眉问道:严老将军,我军已破江州,你为何不降?

严颜抬头看向刘封,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讥讽:哈哈哈!汝等无义之徒,侵我州郡,还敢问老夫为何不降?益州乃刘璋主公之地,尔等背信弃义,引狼入室,有何面目在此叫嚣!

大堂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刘封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好个伶牙俐齿的老匹夫!刘封怒极反笑,来人啊,把这老贼推出去斩了!

刀斧手立刻上前,架起严颜就往外拖。严颜却挣扎着站定,须发皆张,声如洪钟:贼匹夫!砍头便砍,何怒也?老夫年过六旬,早已活够本了!只可惜不能亲眼看见你们这些背信弃义之徒的下场!

这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大堂梁柱似乎都在颤动。刘封突然愣住了,他仔细打量着这位白发老将——尽管被五花大绑,尽管面对死亡,严颜的脸上竟无一丝惧色,反而带着轻蔑的笑意。

且慢!刘封突然喝止刀斧手,大步走下台阶。他来到严颜面前,亲手为其解开绳索,又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老人肩上。这一连串动作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严颜也愣住了,狐疑地看着刘封:你这是何意?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刘封后退三步,忽然深深一揖:适才言语冒犯,望老将军海涵。吾素闻老将军乃巴蜀名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此豪杰,杀之可惜!

严颜眯起眼睛,警惕不减:休要假仁假义!

刘封直起身,真诚地说:非是假意。我父刘玄德身为汉室宗胄,素以仁义闻名天下。益州沃野千里,刘璋暗弱无能,纵使今日不取,他日必为他人所夺。况且我父本为助其抵御张鲁而来,刘璋却以怨报德。今日之举,实为匡扶汉室之大义,不得不暂舍小义。老将军乃当世豪杰,若能共襄盛举,必能使天下百姓得享太平。

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位将领身上。严颜的表情渐渐松动,他长叹一声:刘将军以诚相待,老夫岂能不知?只是……老夫乃刘璋旧将,若轻易归降,恐为人所笑。

刘封正色道:老将军此言差矣!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昔日韩信归汉,终成一代名将。老将军若能相助,必能名垂青史!

严颜沉思良久,终于抱拳:既如此,老夫愿降!只是……他神色一肃,需答应老夫三个条件。

刘封立刻道:老将军请讲。

其一,不得伤害百姓;其二,善待降卒;其三,老夫只效忠于仁义之师,若他日刘皇叔行不义之事,老夫必当离去。

刘封毫不犹豫:三件事,件件依从!我主刘玄德以仁义立身,断不会让老将军失望。

严颜这才单膝跪地,拱手道:如此,严颜愿降。

刘封连忙扶起老人:老将军请起!得老将军相助,如虎添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