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再续蜀汉的浪漫 > 第237章 疑兵西进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刘封站在城楼上,望着长江上星星点点的渔火,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斑驳的城墙砖石。两天前攻下这座巴蜀重镇后,将士们都在欢呼雀跃,唯有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将军,众位将军已在议事厅等候。亲兵在身后轻声提醒。

刘封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楼。议事厅内,十余名将领分列两侧,见他进来,齐刷刷地抱拳行礼。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高大。

诸位不必多礼。刘封在主位落座,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江州已下,然益州未平。今日召集诸位,便是商议下一步进军路线。

“少将军!”任晖猛地跨前一步,声如洪钟,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他重重拍在铺着江州地图的木案上,震得案上几支令箭微微跳动。“江州、垫江已下,军威正盛!末将以为,当乘此锐气,沿涪江一路向西!拿下德阳、广汉,直逼雒城,与主公汇合,成都便如探囊取物!”他手指在地图上用力划过,仿佛那胜利之路已被他铁掌劈开,唾手可得。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片附和。几位性急的将领纷纷上前,手指几乎都戳向了地图上那条蜿蜒西去的涪水。他们的眼神炽热,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破城的兴奋与对更大功勋的渴望。

“少将军,机不可失啊!”

“正是!一鼓作气,打进成都!”

“沿涪水大道,正合兵法!”

刘封端坐于主位,年轻的脸上看不出多少破城的狂喜,只有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称的沉静。他微微垂着眼睑,目光落在案上地图那条代表涪江的墨线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坚硬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这声音在一片嘈杂的请战声中,显得异常清晰而冷静。他没有立刻回应那些激越的声音,反而将目光转向了侧席。

那里,端坐着一位身着深青文士袍的老者——桓阶。他须发已见斑白,身形清癯,此刻正捻着颔下几缕稀疏的胡须,眉头紧锁,目光在地图上涪江岸边那片代表巴郡、巴西郡的区域反复巡弋,仿佛要从那简单的线条和墨迹中,窥见隐藏的刀光剑影。

“少将军,”桓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石般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厅内的喧嚣。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古井深潭,直直看向刘封,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而沉重,“诸位将军锐意进取,诚然可嘉。然则,荆州大军此番深入蜀地,声势浩大,刘璋庸懦,惊惧之下,必寻外援以自保。”他顿了顿,手指移向地图北端,“我等不得不防汉中张鲁,近在咫尺,刘璋、张鲁二人,虽往日龃龉不断,然此生死存亡之际,唇亡齿寒,焉能不暂时捐弃前嫌,联手抗我?”

“桓公老成谋国,所言极是。”刘封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异常挺拔,带着一股决断的力量。“涪江一线,此路看似通衢,实乃荆棘密布,虎狼盘踞之地。”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地图的另一侧,手指沿着代表长江的粗重墨线向下,然后猛地一折,指向那条汇入长江、斜斜插入蜀地腹心的支流——沱江。“我意已决!大军主力,不沿涪江西进!”

此言一出,厅中一片愕然。不沿涪江,那该往何处?

刘封的手指如铁钎般钉在沱江的起点,声音斩钉截铁:“由江州顺江南下,转入沱江,溯流而上!取汉安、资中,破牛鞞,夺广都!直捣成都南面!”他手指沿着沱江的走势用力划过,目标直指地图上那个代表蜀都的圆圈。这条路线,宛如一柄隐蔽而锋利的匕首,贴着蜀地的腰肋,悄无声息地刺向刘璋的心脏——成都!

“妙啊!”一个反应快的将领忍不住低呼出声。避开强敌,出其不意,直取要害!方才还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仿佛被刘封这大胆而精妙的一指瞬间刺穿,透进一丝亮光。

然而,刘封的眼中并无得意之色,反而更显深邃。“此乃奇兵,贵在神速与隐秘!”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侍立一侧的两员将领身上——向宠,沉稳干练;张南,彪悍骁勇。“向宠!张南!”

“末将在!”二人闻声,立刻挺身上前,甲叶铿锵。

刘封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信任与托付。“命你二人,统领五千精兵,备足旌旗鼓角,多置营灶炊烟,大张旗鼓,沿涪江西进!做出我大军主力强攻巴西、直入涪关与父亲主力汇合之势!”他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声势越大越好!务必让让刘璋、张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刘封的主力就在这条路上!”

向宠与张南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肩头担子的分量。这是诱饵,是疑兵,更是吸引所有敌人目光和火力的靶子!向宠深吸一口气,抱拳沉声道:“末将领命!定让那杨昂深信不疑,将重兵尽数调来挡我!”

“好!”刘封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声音压得更低,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肃杀,“二日后,我自引大军主力,偃旗息鼓,乘夜登船,顺江东下,入沱江!此乃绝密,除在座诸公,不得泄露半字!违令者,军法从事!”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在场每一张脸孔,厅中温度骤降,空气再次凝固,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和心脏的擂鼓声。

夜色如墨,深沉地涂抹在江州城守府的书房。室内,唯有一盏孤零零的油灯,灯芯已然烧短,豆大的火苗在铜质灯盏的边缘不安地跳跃着,将刘封、向宠、张南三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刘封缓缓扫过向宠和张南,沉默了片刻,“此去……凶险异常。五千疑兵,面对刘璋、张鲁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你们行军一定要快,趁他们反应之前到达涪关。”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异常清晰,“你们的任务,是拖住他们,吸引他们,让他们我军主力的目标是涪关!但……这代价,很可能是全军覆没!”

向宠和张南的脊背瞬间绷得笔直,眼中没有惧色,只有决然。

刘封的身体又向前倾了几分,几乎要触碰到那跳跃的灯火,他压得极低的声音里,陡然注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仿佛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簇微弱的希望之火:“杨昂麾下,有二人!”他伸出两根手指,指节在灯下泛着青白,“其一,柳隐,字休然。其二,王平,字子均。”

“柳隐”、“王平”——这两个名字,被他用极重、极缓的语调吐出,如同在坚硬的岩石上刻下印记。向宠和张南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杨昂的部下?自己人?

“此二人,”刘封的声音更低,几乎化作一缕气音,却带着千钧之力,“柳隐乃我旧部,王平曾在荆州军校中学习。深藏于巴西郡杨昂军中,非至亲至信者,不得知晓其身份!”他眼中的光芒锐利如刀锋,紧紧锁住向、张二人震惊的面孔,“你们此去,寻常交锋,纵有损伤,亦属寻常,绝不可轻易联络他们!”

“末将明白!”向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如磐石般坚定。

“末将以性命担保!非至死地,绝不联络!”张南抱拳,指节捏得发白,声音斩钉截铁。

两日后,天色尚未破晓,江州码头上却已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巨大的声响划破了江面的薄雾。向宠和张南统率的五千疑兵正在登船。一面面“刘”字大旗被高高竖起,在熹微的晨光中猎猎招展。鼓手奋力擂动牛皮大鼓,号角手鼓起腮帮,吹出苍凉雄浑的号音。士兵们背负着远超实际所需的辎重,将铁锅、营帐、旗帜等物什弄得叮当作响,嘈杂无比。战马被驱赶上船,不安地嘶鸣着。岸上,民夫们被组织起来,喊着整齐的号子,将更多的粮草物资搬上运输船,场面喧闹至极。这浩大的声势,如同惊涛骇浪,沿着涪江滚滚向西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