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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再续蜀汉的浪漫 > 第242章 成都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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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郡成都,州牧府邸,一股凝滞而沉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棂透入的昏黄天光,虚弱地描摹着锦席与漆案的轮廓,却无力驱散这股弥漫的、无声的惊惧。侍立的仆役们垂首屏息,连衣袂摩擦的微响也竭力收敛,唯恐惊动了那端坐于主位之上、胸膛剧烈起伏的身影。

刘璋死死攥着那份刚从雒城加急送来的军报。每一个墨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底:“刘封大军已至涪关,刘备亲自出关迎战,吴懿、吴兰、雷铜三位将军被俘后……投降了刘备!”军报在他手中簌簌抖动,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怒意猛地顶撞着他的喉咙,他几乎要呕出来。宽大的袍袖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咯”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背主之贼!懦弱匹夫!”刘璋的咆哮终于撕裂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在空旷的大殿梁柱间反复撞击、回荡,“我待他们不薄!竟敢……竟敢降于大耳贼!”

阶下侍立的黄权、李严、张裔等文武重臣,个个面沉如水。黄权眉峰紧锁,清癯的脸上忧思如刻,嘴唇无声地抿成一道刚毅的直线。雒城若再失守,成都便如剥去硬壳的卵,暴露在虎狼爪牙之下,再无险可凭!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他们的脊背悄然爬升。

刘璋的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茶杯碎片刺入他的皮肤,渗出几滴鲜血,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好个刘备!好个刘玄德!我待他如兄弟,他竟如此对我!他的声音嘶哑,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主公息怒。黄权上前一步,沉稳的声音如一道清泉,眼下当务之急是调兵遣将,守住雒城。雒城若失,成都危矣。

刘璋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怒火,颓然坐回座位。卓膺!张翼!

两员将领闻声一震,疾步出列,单膝跪地,甲胄叶片发出一阵短促而铿锵的碰撞声:“末将在!”

“即刻星夜兼程,驰援雒城!”刘璋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来的火星,“告诉刘循、张任,雒城在,成都便在!雒城若失……提头来见!”他手掌重重拍在漆案上,震得那玉杯中的水又溅出几滴。

“末将领命!”卓膺、张翼肃然抱拳,声如金石。两人迅速起身,甲胄铿锵,转身便欲退出大殿,去调集那维系雒城安危的救兵。殿中诸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们急促的背影,那沉重的步履仿佛踏在每个人绷紧的心弦上,每一步都牵动着益州摇摇欲坠的命运。

“报——!!!”

一个身影几乎是翻滚着扑了进来,“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冰凉坚硬的金砖地面上,激起一片细小的尘埃。来人浑身湿透,泥浆和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的暗红污迹混在一起,将原本的号衣染得一片狼藉。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抽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似乎连肺叶都要撕裂开来。

“广都……广都……失陷了!刘封!是刘封!”探子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凄厉如同鬼哭。

不可能!刘璋再次站起,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跌倒,被身旁的侍从扶住。刘封大军不是去了涪城吗?怎会出现在广都?

探子抬头,眼中满是惊恐:广都刘封大军有近两万之众,旗帜鲜明,绝非疑兵!

厅内一片死寂。刘璋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扶着案几,缓缓坐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两万……两万……

黄权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长江、沱江一路划过,突然重重拍在地图上:主公!我等中了刘封之计也!”他的指尖在地图上迅疾地划出一条蜿蜒却致命的路线,沿着沱江的蓝色水线,从东南方向直插成都平原腹地,“此三城扼守沱江水道要冲,然兵力空虚,消息断绝,必是早已被其轻兵急进,一一攻破!刘封趁我将雒城视为命门,举国瞩目之际,行此暗度陈仓之毒计!广都陷落,则成都东南门户洞开,退路断绝,已成孤悬之绝地!

张肃也走到地图前,补充道:广都距成都不过二十余里,若刘封从此处进军,一日便可兵临城下。

“暗度陈仓……沱江……”刘璋喃喃重复着,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黄权,“公衡……此言……当真?”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黄权迎着他的目光:“主公,广都陷落,其军旗号令确为刘封无疑。此乃狡虎出穴,其锋已抵我咽喉之下!成都……此刻已是腹背受敌,岌岌可危!”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阶下探子,“广都陷落,敌军动向如何?”

那探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禀……禀黄大人,小人冒死逃出时,刘封军……前锋锐卒,已打着旗号,沿官道……向成都方向疾驰!烟尘蔽日,其势甚急!”

“轰——”

仿佛最后一根支撑殿堂的巨柱轰然折断!刘璋只觉得一股冰冷彻骨的绝望猛地攫住了心脏,眼前瞬间天旋地转。“噗通”一声闷响,再也支撑不住,失魂落魄地跌坐回锦席之上。

刘璋浑浊的目光缓缓抬起,艰难地在殿内一张张惊惶的面孔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卓膺和张翼身上。

“卓膺……张翼……”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磨破的喉咙里挤出来,“暂……暂不去雒城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需要积聚起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下一句话,“你二人……立刻整军!布防……布防四门!成都……由尔等死守!” 这命令,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意志。

卓膺、张翼深感重担如山压下,抱拳应诺,“末将领命!城在人在!” 两人再无片刻停留,转身疾步冲出大殿。

刘璋的额头渗出冷汗,环顾四周,目光从一个个臣子脸上扫过,突然觉得他们中有些人变得陌生起来。诸位……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李严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勿忧。刘封虽有勇武,但我成都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坚守数年不成问题。不如派使者向张鲁求援……

张鲁?刘璋苦笑一声,他恨不得我早日败亡,怎会出兵相助?

黄权打断道:主公,现在不是气馁之时。为今之计,应加强城防。同时急令刘循、张任死守雒城,再命扶禁、向存暂缓攻葭萌关,立即回援。

“好!李严你星夜兼程,奔赴雒城!助刘循、张任守城。”刘璋带着一种垂死挣扎般的急迫,“告诉他们!广都失陷,刘封主力已迫近成都!雒城……雒城必须守住!纵使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可让刘备越过一步!雒城若破,成都便是……便是……”他后面的话被剧烈的咳嗽堵住,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用手指死死抠着锦席的边缘,指节惨白。

“还有!”刘璋喘着粗气,“即刻传令!命葭萌关外的扶禁、向存二将,停止攻打葭萌关!全军……立刻回撤!回援成都!迟恐生变!”

……

一道道命令如同垂死者的最后挣扎,从这死气沉沉的大殿中仓惶发出。信使背负着决定益州存亡的沉重使命,从成都城门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扑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