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衍憋着难掩的笑意,经牛管家这么一搓合,耳根竟然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瞪了牛管家一眼,眼神里虽写着“多嘴”二字,但并没有出言否认。
宋舒月自以为自己身体底子不错,没那么娇气,刚想摆手说不用,贺司衍如同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了解到她的用意,忙接过姜汤,递到她面前,语气强势,“喝了。”
宋舒月还想挣扎,“我真没……”
话没说完,贺司衍淡淡地打断她,通过共感,将捕捉到她身体不适的前兆悉数道出,“你喉咙是不是开始发痒了,鼻子也塞了,头是不是也有点晕。”
贺司衍柔声道:“听话,喝了。”
宋舒月:“……”
这该死的共感!
好吧,她承认全被他说对了。
牛管家见状,赶紧附和,“是啊宋小姐,先生一番心意,您可千万别辜负了,这姜汤我熬得浓,效果保证好。”
快喝快喝,喝了感情升温,我也好早点完成任务。
在看着他们主仆俩一唱一和,宋舒月不得不地接过碗,捏着鼻子,小口小口地将碗中辛辣的姜汤一口闷了。
确认她把东西都喝完了,贺司衍才肯把她放去洗澡。
即使已经提前做了预防,该感冒的还是感冒了。
当晚,宋舒月意料之中地发起高烧。
不仅仅是因为落水受寒,还有陆程序发的信息带来的压力,病来如山倒。
她躺在床上,浑身上下皆透着酸痛,喉咙干涩,脑袋昏沉得像灌了铅,一动也不想动。
睡在隔壁卧室的贺司衍,深夜被强烈的不适惊醒。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头痛欲裂,喉咙干涩刺痛,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贺司衍立马察觉到宋舒月可能发烧了。
他强忍着共感传来的难受,猛地从床上弹坐起,穿着睡袍就冲进宋舒月的房间。
黑暗中,他摸索着墙体上的开关,“啪”的一声,卧室变得敞亮起来。
入目即是宋舒月蜷缩在被子里,面目痛苦,脸庞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得能看见几道短小的裂痕,似乎烧得不轻。
“姐姐,”他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不敢有半分松懈,连忙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家庭医生。
许是过于害怕,贺司衍点拨号码的手皆在颤抖,甚至连着好几次都点错了数字。
将情况告知家庭医生,紧接着,他又去浴室将毛巾用冷水弄湿拧干,小心翼翼地敷在宋舒月的额头上。
迷迷糊糊间,宋舒月在感受到额头上传来冰凉的触觉,意识不清醒地往贺司衍手边蹭了蹭,嘴唇微动,说着一些贺司衍听不清楚的鼻音呓语。
她虚弱的样子,使贺司衍心疼不已。
同时,他亦感到无比的庆幸。
庆幸在她最难受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自己。
贺司衍握住她滚烫的手,低声安抚,“别怕,医生马上就来。”
尽管他自己也因为共感,承受着同样难熬的病痛,可他所有的注意力,皆集中在眼前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身上。
没多久,家庭医生赶到,仔细检查完,解释道:“宋小姐这是受寒引起的急性上呼吸道感染,伴有高热,问题不大,好好休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取出退烧药交给贺司衍,“按时吃退烧药,体温超过38.5c再服用,饮食一定要清淡,白粥、烂面条最好,忌油腻辛辣,生冷水果也暂时不要吃。”
“好。”
道完谢,贺司衍喊来牛管家把家庭医生送走。
这一夜,岚苑主卧的灯光几乎从未熄过。
贺司衍特意调好闹钟,准时准点为宋舒月更换额头上被体温焐热的毛巾。
听到她说渴了,顾及到她喉咙痛,咽东西像吞刀子一样,贺司衍唯有用棉签蘸着温水,动作生涩地湿润她干裂的嘴唇。
宋舒月的高烧似乎勾起了她潜意识深处的不安,令她在昏沉中辗转反侧,断断续续地呓语。
“不行……不能连累……”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眉头紧皱。
贺司衍俯身靠近,试图听清楚她嘴里的话。
“快跑。”
突然间,她猛地抓住贺司衍的手腕,力道出奇地大,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里,“他们会毁了你。”
贺司衍眉头紧锁,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没事了,姐姐,没事。”
可她的呓语并没有因停止,变得更加的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
“放过我吧,求你了。”
就在贺司衍转身拿东西的间隙,宋舒月低喃了一句,“分手。”
等他再转过身,宋舒月安静地陷入梦乡,唯独抓着他的手始终不肯松开,潜意识里把贺司衍的手当作唯一的支撑点。
次日。
宋舒月的体温虽然降了一些,但依旧在低烧中徘徊,浑身乏力。
贺司衍擅作主张,用她的手机给陆程序发了邮件,以身体不适为由,替她请了三天病假。
宋舒月醒来时,已是午后。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在床尾投下温暖的光斑。
她的喉咙依旧干痛,头也昏沉,但相比于昨晚而言,好了些许。
印象里,她很少感冒,更别提高烧这种事情。
回首前25年来,她感冒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竟然被一次小小的落水给病倒了。
宋舒月刚想挣扎着坐起来,一杯温度刚好的温水就递到唇边。
一抬头,便看见贺司衍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好似一夜未眠。
“喝点水。”
熬夜的疲惫,让他整个人变得憔悴了些。
“又给你添麻烦了。”
宋舒月双手捧着水杯,小喝了一口。
每咽一下,她的喉咙就痛一次。
贺司衍也不例外。
她客气的话语传入贺司衍耳中,贺司衍一点一点的往她身边挪了几下,神情肃然的问,“姐姐,我们是什么关系?”
宋舒月下意识一愣,眼神飘忽不定,突然问这个干嘛?
疑惑归疑惑,她断断续续的回复,“男……女朋友关系。”
贺司衍凝视着她飘忽的眼神,忽然俯身撑在床沿,将她笼在自己的影子里。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宋舒月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更加不懂他的用意。
贺司衍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既然知道是女朋友,就不要总说添麻烦这种话。”
两人四目相对,贺司衍一字一句认真道:“照顾生病的爱人,就像下雨要打伞,天冷要添衣,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不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