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派山脚下的清风茶寮里，几张木桌都坐得满满当当，烟气和茶香混在一起，却压不住满屋子的窃窃私语。靠窗的桌旁，小弟子阿桃攥着茶杯，手都在抖，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惊慌：“你们听说了吗？那个萧烬……他没死！”
对面的小师弟阿竹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噗”地喷出来，呛得直咳嗽：“师姐你别吓唬我！诛仙台那事儿闹得那么大，清弦仙尊亲自动手的，怎么可能没死？”
“谁吓唬你了！”邻桌的修士探过身，他是刚从边境撤回来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我亲眼所见！魔域边境的魔旗上，绣着个‘萧’字，黑甲魔军整整齐齐的，比咱们练阵还规矩！听说他现在是魔尊，把骸骨魔尊都斩了，整个魔域都归他管了！”
这话一出，茶寮里瞬间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就炸开了锅。
“我的天！那可是魔种啊！成了魔尊还得了？”
“他会不会打过来啊？我听说他以前在仙门的时候，就特别能打，现在成了魔，肯定更厉害！”
“完了完了，我还没结丹呢，要是他打过来，我肯定第一个被当成点心！”
阿桃脸色发白，双手合十：“千万别打过来！我攒了半年的灵莓干还没吃完呢，要是被魔物抢了，我得心疼死！”
旁边一位穿青衫的师姐翻了个白眼：“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吃的？我听我师父说，萧烬统一魔域后，魔军到处找甜的，灵魔果、魔糖树汁囤了一大堆，说不定打过来就是为了抢咱们仙界的灵果和蜜饯！”
“抢甜的？”阿竹眼睛瞪得溜圆，突然拍了下桌子，“那我得赶紧回去把我藏的桂花糕埋起来！我娘亲手做的，比坊市卖的甜十倍，可不能被抢了！”
茶寮老板是个秃头老者，闻言笑着插了句：“小公子放心，真打过来，老夫先把你那桂花糕藏我酒窖里！不过依老夫看，那萧魔尊未必是来抢甜的，前几天还有探子说，魔域现在规矩得很，魔物都开始种地了。”
“种地？魔物种啥？种魔晶还是种修士啊？”阿桃吓得抱住胳膊，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笑声还没停，茶寮门口冲进来个慌慌张张的修士，手里举着张告示，大喊：“不好了！边境又传消息了！萧烬的魔军已经往前挪了三十里，据说三天内就要兵临黑风关了！”
“什么？！”茶寮里的修士们瞬间站起来，乱作一团。有人慌得直接打翻了茶杯，有人赶紧摸出传讯符给师门报信，还有人已经开始盘算着往凡界跑。
“那个魔头回来了！比之前更强！”刚才那位带伤的修士声音发颤，“他统一了整个魔域啊！麾下十万魔军，个个都能以一敌十，我们……我们还有活路吗？”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人最后的侥幸。恐慌像瘟疫一样，顺着茶寮蔓延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蜀山脚下的坊市。
坊市的灵果摊前，摊主正扯着嗓子涨价：“灵莓、灵桃都涨价了啊！一两灵晶一斤，要的赶紧！再过几天，说不定就被魔物抢光了！”
几个女修士围着摊位，一边吐槽太贵，一边还是咬牙买了不少。“贵就贵点吧，囤着慢慢吃，总比被魔物抢了强！”其中一个扎着双丫髻的修士说，手里的布袋子都快装不下了。
丹药铺更是挤得水泄不通。掌柜的趴在柜台上，嗓子都喊哑了：“凝神丹、护心丹都没货了！最后几瓶解毒丹，十两灵晶一瓶，不还价！”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有人怒道。
掌柜的无奈摆手：“不是我要涨价，是进货价涨了！各大宗门都在囤丹药，药材都被抢空了，我这也是没办法！”
混乱中，几个小型宗门的弟子聚在街角，小声商量着。“咱们宗门实力弱，要是萧烬打过来，肯定扛不住，要不……咱们去投靠昆仑派吧？”
“昆仑派也不一定靠谱！我听说百草门都开始往凡界搬了，要不咱们也搬？凡界山清水秀，魔物说不定找不到！”
还有人丧气道：“搬啥啊，萧烬连魔域都能统一，凡界还不是想去就去？我看要不干脆投降算了，说不定还能分到点灵魔果吃。”
这话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师兄一巴掌拍在头上：“没骨气！咱们是修仙者，怎么能向魔物投降？再说你怎么知道投降了能有灵魔果吃？说不定直接被当成点心！”
另一边，王长老提着个大布袋子，正挨个摊位扫货，把看到的芝麻糖糕、桂花糕、蜜饯都往袋子里塞。摊主笑着问：“王长老，您囤这么多甜的干啥？难不成也怕魔物抢啊？”
“我这是给清弦和萧小子囤的！”王长老头也不抬，“萧小子那孩子，就爱吃甜的，等他来了，我给他塞一袋子，保准他舍不得打过来！”
摊主听得哭笑不得：“王长老，您可真乐观！”
“乐观啥，我这是有经验！”王长老掂了掂沉甸甸的袋子，“当年萧小子偷摘清弦的灵莓，被清弦追着打，最后清弦塞给他块糖糕，他就乖乖认错了。这孩子，吃软不吃硬，多给点甜的，啥事儿都好说！”
而凌昊的洞府里，他的几个弟子正偷偷摸摸地收拾东西。大弟子赵峰压低声音：“师父去边境了，咱们赶紧囤点东西，要是萧烬打过来，咱们就往山后跑！”
二弟子小声问：“师兄，咱们囤啥啊？灵晶还是丹药？”
“囤灵猴爱吃的坚果！”赵峰一脸严肃，“你们忘了？萧烬最护着沈清弦，而王长老总用灵猴欺负师父！咱们多囤点坚果，要是遇到萧烬，就说咱们是灵猴的朋友，他肯定不会为难咱们！”
其他弟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乖乖点头：“师兄说得对！赶紧去买，晚了就没了！”
恐慌不仅在底层蔓延，连各大宗门的核心区域都人心浮动。蜀山派的练剑场上，往日里热火朝天的练剑声少了大半，弟子们要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要么心不在焉地挥着剑。
云清瑶路过练剑场，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她走上前，朗声道：“都聚在这里干什么？萧烬还没打过来，你们就先慌了？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好好练剑！真到了危急时刻，才能护着自己，护着宗门！”
弟子们见是云清瑶，赶紧散开，重新拿起剑，可练剑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一个小弟子鼓起勇气问：“云仙子，萧魔尊……他真的会打过来吗？”
“不知道。”云清瑶坦诚道，“但他不是嗜杀之人。你们与其恐慌，不如相信清弦仙尊，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话虽如此，云清瑶心里也清楚，恐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拔除。整个仙界就像一张被拉紧的弓，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萧烬下一步的动作。
没人知道，这位让整个仙界陷入恐慌的魔尊，此刻正在魔域的魔宫里，正对着一筐灵魔果发愁。
“这灵魔果够不够甜啊？”萧烬捏起一颗，递给小老鼠魔物，“你尝尝，要是不够甜，再去摘点。”
小老鼠魔物啃了一口，眯起眼：“甜！比上次的甜十倍！师尊肯定爱吃！”
萧烬点点头，满意地笑了。他压根没想过要攻打仙界，他满心满眼，都是三天后，如何风风光光地去仙界，把他的师尊，连同满世界的甜，一起带回魔渊。
而仙界的恐慌，还在持续发酵。坊市的物价还在涨，修士们还在囤货，小型宗门还在盘算着退路。所有人都在等着一场大战，却没人料到，即将到来的，不是刀光剑影的厮杀，而是一句足以震碎整个仙界认知的石破天惊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