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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之上,景象并未因女娇的情愫而过多停留,时空流转,将另一段关乎涂山氏存亡的秘辛展现在万界众生眼前。

【夏·涂山危局】

此时的涂山氏族地,已不复之前的宁静祥和。喊杀声震天,火光与浓烟在原本秀美的山峦间升腾。一支名为“有扈氏”的强大部落,联合了周边几个对涂山氏积怨已久或觊觎其财富地位的氏族,对涂山氏发动了突然而猛烈的围攻。

有扈氏战士彪悍骁勇,人数远超涂山氏能动员的兵力。他们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涂山氏依托山势建立的简陋防线。滚木礌石从高处落下,带起一片惨嚎,却无法阻止敌人疯狂的进攻。涂山氏的战士们在族长和长老的指挥下拼死抵抗,但防线已多处被突破,敌人正一步步向着核心聚居地推进。

妇孺的哭喊,伤者的呻吟,与战场的厮杀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绝望的图景。族地之内,人人面带悲戚与决绝,已然做好了与家园共存亡的准备。

“顶住!为了涂山氏!为了身后的族人!”涂山氏族长,一位须发皆白却依旧魁梧的老者,挥舞着战斧,身先士卒,浴血奋战,但他的怒吼在越来越大的劣势面前,显得有几分悲壮。

消息早已通过特殊渠道,传到了正在数百里外、主持一条关键河道开凿工程的大禹那里。

大禹闻讯,心急如焚。涂山氏不仅在他治水途中给予了重要帮助,女娇更是与他情愫暗生。于公于私,他都无法坐视涂山氏覆灭。

“立刻点兵!随我驰援涂山!”大禹赤红着眼睛,就要下令停止工程,抽调精锐赶赴涂山。

“且慢。”

一个平静的声音阻止了他。是一直静立一旁,观察着工程进度的林渊。

“文命,此段河道正处于关键期,若此刻停工,前功尽弃不说,一旦汛期提前,下游万千生灵将重陷汪洋。”林渊的目光依旧沉静,仿佛远方涂山氏的烽火并未扰乱他的心绪。

“可是先生!涂山氏危在旦夕!女娇她……”大禹急道,声音带着嘶哑。

“我知道。”林渊打断了他,目光投向涂山氏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看到那里的战局,“你若前去,往返至少需十日。届时,涂山氏族地恐已化为焦土。即便赶到,长途奔袭,士卒疲惫,面对以逸待劳、人数占优的敌军,胜负亦在未知之数。”

大禹闻言,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脸上血色尽褪。他知道林渊说的是事实,可让他眼睁睁看着涂山氏覆灭,看着女娇罹难,他做不到!

“先生!那……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大禹的声音带着绝望。

林渊转过身,看向大禹,以及他身边几名同样焦急的核心将领和涂山氏派来求援的使者。

“涂山氏之围,未必无解。”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先生有办法?”涂山氏使者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先生救我涂山氏!”

林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一旁,用树枝在地上快速划出涂山氏族地周边的地形图,其精准程度,让熟悉地形的涂山氏使者都为之咋舌。

“有扈氏联军,其势虽众,然其来犯路径,必经过这三处险要。”林渊的树枝点在图上三个关键点,“其一,‘一线天’,两侧山崖陡峭,路径狭窄;其二,‘落鹰涧’,涧深流急,仅有朽木索桥相连;其三,便是涂山主寨前的‘乱石坡’,地势开阔,利于其兵力展开,却是其锋芒最盛之处。”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正面硬撼,我方人少,必败无疑。唯有避其锋芒,击其惰归,利用天时地利,方可有一线生机。”

他随即下达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却又环环相扣的命令:

“第一,挑选二十名最擅攀援、胆大心细的勇士,携带火油、枯草,即刻出发,秘密潜入‘一线天’两侧崖顶。待敌军大部通过后,听我号令,以火箭射其尾部辎重车队,并推下早已备好的乱石,断其归路与补给!”

“第二,派熟悉‘落鹰涧’水性的好手,趁夜潜入,破坏索桥主要承重之处,不必完全毁去,只需让其变得脆弱不堪,大军难行即可。”

“第三,也是关键。涂山主寨,不必死守。可故意示弱,且战且退,将敌军主力诱入‘乱石坡’。同时,集中所有弓箭手,埋伏于‘乱石坡’两侧林木茂密之处。”

“最后,”林渊的目光变得深邃,望向天空,那里云层正在悄然汇聚,“时机,就在明日午时。天象有变,将有狂风自东南起。”

他看向大禹:“文命,你修书一封,以你的名义,告知涂山族长,依此计行事。另,我可随涂山使者,亲往涂山,临机决断。”

大禹对林渊早已奉若神明,虽担心先生安危,但知此事关乎涂山氏存亡,更知先生之能非自己可比,当即重重点头:“一切拜托先生!”

林渊并未带大队人马,只带了那名涂山使者和寥寥几名护卫,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超凡的脚力,抄近路日夜兼程,竟比预想中更快抵达了涂山外围。

他并未直接进入族地,而是登上了能俯瞰整个战场的一处绝密高点。

次日,战局果然如林渊所料发展。

有扈氏联军见涂山氏“溃败”,大喜过望,主力疯狂涌入“乱石坡”,企图一举踏平涂山主寨。

午时将至,东南风骤起,卷起漫天沙尘。

就在此时!

“一线天”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敌军后队大乱!

“落鹰涧”处,试图快速通过的敌军先锋,随着索桥的突然断裂,惨叫着坠入深涧!

而涌入“乱石坡”的敌军主力,正被狂风卷起的沙石迷得睁不开眼,阵型大乱!

“放箭!”

随着隐藏在高处的林渊一声令下,埋伏在两侧的涂山氏弓箭手万箭齐发!箭矢借着风势,如同疾风暴雨,精准地落入混乱的敌阵!

与此同时,涂山氏族长亲率养精蓄锐已久的本部精锐,从侧翼如同猛虎下山般杀出!

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一刻完美汇聚。

有扈氏联军前锋被阻,后路被断,补给被焚,主力又遭迎头痛击,瞬间士气崩溃,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大败而逃!

涂山氏,转危为安!

族地之内,劫后余生的涂山氏人相拥而泣,欢呼声响彻云霄。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奇迹般的胜利,并非仅仅依靠他们的勇武,那位站在高处,于关键时刻发出致命一击指令的青衣先生,才是真正的救族恩人!

女娇站在人群中,仰望着那个在风中衣袂飘动、仿佛执掌乾坤的身影,眼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如同仰望星辰般的崇敬。

紫宸殿前。

涂山璟使者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望着天幕上那力挽狂澜、拯救了涂山氏先祖与族地的青衣身影,脸色惨白如纸,再无一丝血色。

他手中,那枚准备在三日后“正名”大典上使用的、象征着涂山氏古老权威的玉圭,“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了两截。

恩同再造!

这是真正的恩同再造!

没有林渊,便没有后来的涂山氏!

而他,涂山璟,竟奉族中一部分人的命令,前来“否定”这位对涂山氏有着存续之恩的恩人?甚至要帮助恩人的敌人?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羞愧感、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