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项目黄了的消息，像一颗砸进粪坑的石子，激起的动静又臭又响。
赵公子的反应比苏清月预想的还要快，也更下作。
两天后的深夜，陈默从晨星科技加班回来。车子驶近公寓楼下，街道空旷，只有路灯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付钱下车，夜风带着凉意钻进衣领。
就在他转身走向公寓大门时，眼角余光瞥见侧面巷口阴影里，两点猩红的火星一闪，随即熄灭。
两个人。
他们站的位置很刁钻，正好卡在路灯照不到的盲区，身形融在黑暗里，只有刚才那瞬间的烟头暴露了存在。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脚步没停，但手已经悄悄伸进口袋，握住了龙凌薇给他的那个微型警报器。
他假装没看见，继续朝公寓门口走去。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鞋底摩擦地面，像是夜行动物的爪子在水泥上刮擦。
距离在拉近。
五米，三米……
陈默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烟草和汗液的气味。
就在他拇指即将按下警报器的瞬间。
一道更黑的影子，如同没有实质的幽灵，从公寓门厅一侧的立柱后闪出。动作快得超出常人视觉捕捉的极限。
没有警告，没有对峙。
只有两声沉闷的、如同重锤敲击沙袋的钝响。
“呃……”
“嗬……”
短促的、被强行扼在喉咙里的痛哼几乎同时响起。
陈默猛地回头。
龙凌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姿态放松，仿佛只是出来透口气。而刚才跟踪他的那两个人，此刻已经瘫软在地，像两滩烂泥，连挣扎都没有。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寂静得可怕。
“垃圾。”龙凌薇看都没看地上的人，声音平静无波，“手法粗糙，气息浑浊。赵家是没人可用了吗？”
陈默看着地上昏迷的两人，又看看龙凌薇，喉咙有些发干。他知道二姐能打，但亲眼见到这种效率，还是感到一种冰冷的震撼。
“进去。”龙凌薇对他说，然后像拎小鸡一样，一手一个，将那两人拖进了公寓地下层的安全屋。那里是龙凌薇改造过的，隔音，且没有任何监控。
陈默跟了下去。
安全屋里灯光冷白。龙凌薇用特制的束带将两人分别捆在椅子上，手法专业。她从一个金属箱里取出一个小瓶，在两人鼻下晃了晃。
其中一人猛地抽搐一下，醒了过来。眼神先是迷茫，随即变为惊恐，他想挣扎，却发现全身除了脖子，几乎动弹不得。
龙凌薇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距离很近。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像两把冰锥，慢慢凿开对方的心理防线。
“谁让你们来的？”她问，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那打手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试图表现硬气。
龙凌薇不再问。她伸出手，食指和拇指精准地按在对方锁骨下方某个位置。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打手喉咙里迸发出来，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眼球瞬间布满血丝。
龙凌薇松开手，等他喘过一口气。
“谁让你们来的？”
“赵……赵公子！是赵公子！”打手崩溃了，涕泪横流，“他说……说给这小白脸一个教训，断……断条腿就行……”
“还有呢？”龙凌薇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最近还和什么人来往？”
“不……不知道啊！我就是拿钱办事……”
龙凌薇的手指又抬了起来。
“别！别！我想想！”打手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喊，“我……我好像听负责给赵公子跑腿的阿彪提过一嘴，说赵公子最近手头紧，好像……好像跟一个海外账户借过钱，神神秘秘的……代号……代号好像叫什么‘V’！”
V？
陈默和龙凌薇对视一眼。
龙凌薇再次弄晕了这个打手，如法炮制审讯了另一个，得到的信息大同小异。核心都指向赵公子和那个神秘的“V”。
确认再也问不出什么，龙凌薇拿出一个喷雾，在两人脸上各喷了一下。“十二小时醒不过来。足够清理了。”
她拿出通讯器。“大姐，楼下清理干净了。有点意外收获，关于一个叫‘V’的海外账户。赵公子似乎是它的客户。”
苏清月的声音很快传来，带着冷意。“知道了。人处理掉，别留痕迹。‘V’的事情，告诉云衣。”
陈默立刻拿出自己的加密设备，将“V”这个代号发送给了秦云衣。
`phantom：收到。线索已记录。关联性分析中。`
信息刚发出，陈默脑海中便浮现提示。
【迷雾追凶】阶段已完成。
获得系统货币。
信息分析熟练度小幅提升。
阶段二目标锁定。查清代号“V”账户的真实身份与目的。
龙凌薇处理好现场，走到陈默身边，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
“怕了？”她问。
陈默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但更多的是……觉得荒谬。”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为了商业竞争，就可以轻易决定断别人的腿？”
“这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很多时候就是弱肉强食。”龙凌薇语气平淡，“不同的是，现在你有我们。”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赵公子恐怕也只是一枚棋子。那个‘V’，才是我们需要警惕的东西。”
安全屋的白炽灯光下，陈默感觉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正被一种更沉重的东西取代。对手的面目非但没有清晰，反而在简单的暴力背后，显露出更深邃的阴影。
赵公子不足为惧。
但那个藏在他身后，代号“V”的存在，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之下，不知藏着何等庞然大物。
今夜的交锋，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