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沙尘打在脸上，带着铁锈和硝烟的味道。龙凌薇站在b-17避难所入口那扇饱经摧残的合金大门前，身后是不到三十人的队伍。有原先的守卫，也有几个刚刚拿起武器的平民，脸上还残留着恐惧，但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远处，烟尘冲天，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清晰。那不是脚步声，是潮水涌来的前兆。
“李队长。”龙凌薇声音沙哑，却异常稳定，“带人把所有能搬动的东西，废车、断墙、钢筋，全堆到大门前五十米，构成第一道障碍。不需要多坚固，只要能让他们慢下来。”
守卫队长李重重点头，嘶吼着带人冲了出去。此刻，这个女人的命令就是唯一的方向。
龙凌薇又指向几个相对镇定的平民。“你们，去把避难所里能找到的所有燃料，不管是油是酒，还有之前没用完的爆炸物，集中到第二道防线后面。”她顿了顿，补充道，“别怕，按我说的做。”
那几人咬了咬牙，转身跑回昏暗的避难所通道。
她最后看向剩下的人，大多面黄肌瘦，握着武器的手还在发抖。“你们，跟我上制高点。枪法好的，找位置。不会用枪的，负责搬运弹药，观察敌情。”
她没有激昂的动员，只有最直接的安排。生存的压力碾碎了多余的情绪，只剩下本能和执行。
人们沉默地行动起来。废墟间响起杂乱的奔跑声、金属摩擦声、沉重的喘息声。一道简陋、仓促，却带着最后决绝的防线，在死亡逼近的阴影下，被一点点构筑起来。
龙凌薇爬上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断裂楼板，架起她的步枪。左臂的伤口在持续作痛，提醒着她并非处于最佳状态。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口袋里摸出叶灵儿给的玉瓶，倒出一颗碧色药丸吞下。一股清凉之意散开，略微压下了身体的疲惫和躁动。
她调整着呼吸，心率被强行控制在八十左右。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逐渐清晰的敌人洪流。影武者冰冷的装甲反射着昏黄的光，他们沉默而高效，如同杀戮机器。更多畸变体混杂其中，嘶吼着，扭曲着，形成一股毁灭一切的浪潮。
“记住！”龙凌薇的声音通过一个临时找来的扩音器，回荡在小小的防线上空，“打那些穿盔甲的！点射关节和头盔缝隙！畸变体交给爆炸物和近距离解决！节省弹药！我们只需要时间！”
她的声音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经历过无数生死淬炼出的冷静。这冷静像是有传染性，让那些慌乱的心跳稍稍平复了一些。
第一道障碍线前，敌人撞了上来。
如同黑色的浪头拍击礁石。畸变体疯狂地冲击着废车和瓦砾堆，影武者则冷静地寻找着突破点，手中的枪械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开火！”
龙凌薇一声令下。
稀稀落落的枪声响起，并不密集，却带着精准的指向。一名影武者刚探出身，膝盖就被子弹击中，动作一滞，随即被更多的火力覆盖。另一名试图从侧面攀爬的，被集火打成了筛子。
防守者们趴在掩体后，咬着牙，扣动扳机。有人中弹倒下，发出短促的惨嚎，旁边的人红着眼睛把他拖到后面，捡起他的枪继续射击。恐惧还在，但退缩的念头被更强大的求生欲和某种被激发出的血性压了下去。
“手雷！”龙凌薇吼道。
几枚手雷划着弧线落入畸变体最密集的地方。
“轰！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几头怪物，残肢断臂飞溅。 temporarily遏制了它们的冲击。
但敌人太多了。影武者的子弹如同长了眼睛，总能找到掩体的缝隙。不断有人倒下，防线在一点点被压缩。第一道障碍很快被突破，残存的人员被迫退守到更靠近大门的第二道防线。
“点火！”龙凌薇再次下令。
预先泼洒的燃料被点燃，一道火墙腾起，灼热的气浪逼退了最前面的敌人。但这坚持不了多久。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阶段。弹药在飞速减少，人手在不断折损。防线摇摇欲坠。
一个年轻守卫被流弹击中腹部，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他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同伴，看着远处似乎无穷无尽的敌人，眼神开始涣散。“守不住了……我们都会死……”
龙凌薇换上一个弹匣，一枪点爆了一头试图越过火墙的畸变体的脑袋。她走到年轻守卫身边，蹲下，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很重。
“也许吧。”她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但我们现在还活着。”她撕下自己衣服上相对干净的一块布，用力按住他的伤口，“活着，就能多杀一个。”
年轻守卫看着她染满血污和灰尘的脸，看着她那双在战火中依旧亮得吓人的眼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重重喘了口气，挣扎着抓起掉在一旁的枪。“……好……多杀一个……”
【守护之光任务完成度（89%）。】
【奖励 团队士气显着提升。】
系统的提示仿佛印证了什么。残存的防守者们，眼神里的恐惧逐渐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取代。他们看着那个始终站在最前方的身影，那个受了伤却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女人，心中某种东西被点燃了。不是为了伟大的理想，只是为了身边还能喘气的同伴，为了多争取一秒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生机。
龙凌薇站起身，重新举起枪。火墙正在减弱，敌人的身影在火焰后方影影绰绰，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她能感觉到体内“绝境爆发”的力量正在缓慢消退，左臂的疼痛更加剧烈。视线甚至开始有些模糊。
但她站得很直。
身后的合金大门紧闭，门后是空荡的避难所，以及一条通往远方的、同伴们撤离的路。
这就够了。
她拉开枪栓，发出最后一道指令，声音穿透枪炮的轰鸣，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最后一轮弹药。”
“瞄准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