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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风持剑前行,脚步落在污浊的积水中,却几乎不发出声响。他的背影挺直,仿佛从未受过伤,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寒意,却让紧随其后的沈渊感到一阵陌生的心悸。这不再是那个外冷内热、剑心纯粹的顾清风,更像是一柄出鞘即要饮血的凶兵,所有的情感似乎都被某种冰冷的东西封冻了。

“清风,你……”沈渊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幽闭的暗道中显得格外干涩。

顾清风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头,那双恢复了清明却毫无温度的眸子扫了沈渊一眼,声音平淡无波:“邪气暂压,无碍。先出去。”

话语简洁,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感。沈渊将所有疑问与担忧强行压下,知道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陆雪与那两名陆家旧部更是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看向顾清风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一丝恐惧。

有顾清风开路,接下来的路程变得顺畅了许多。他仿佛能预知危险,剑光时而乍现,将黑暗中袭来的毒虫怪蟒尽数斩灭,精准而高效,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那柄长剑在他手中,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气,嗡鸣声中带着一丝嗜血的渴望。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水光,空气也变得湿润清新了些许。暗道尽头,是一个半没在水下的铁栅栏,栅栏外隐约可见摇曳的水草和昏暗的光线。栅栏早已锈蚀不堪。

顾清风并指如剑,一缕凝练的剑气激射而出,“嗤”的一声轻响,那粗如儿臂的铁栅栏应声而断,露出了可容人通过的缺口。

“外面是太液池底,跟我来。”顾清风率先潜入冰冷的水中。沈渊几人连忙含紧避毒丹,紧随其后。

穿过栅栏,置身于广阔的太液池底。虽是夜晚,但皇宫各处灯火通明,光线透过水面,投射下摇曳恍惚的光斑。水草如同鬼手般缠绕,巨大的湖石嶙峋怪异。

顾清风如同一条游鱼,精准地向着一个方向潜去。他对这湖底地形似乎极为熟悉,避开巡逻小船的水下铁网和暗桩,最终引领众人来到一处靠近岸边的假山阴影下。

几人悄然浮出水面,藏身于假山石窟之中。冰冷的湖水刺激着伤口,沈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更让他心寒的是顾清风那毫无变化的、如同石雕般的侧脸。

远处,天坛方向传来的乐声已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间或夹杂着隐约的兵甲碰撞与呵斥声。皇城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情况不对。”陆雪拧着湿透的衣角,低声道,“乐声停了太久,按仪程,早该进行下一项了。”

沈渊强忍伤痛,仔细观察着岸上的情况。只见通往天坛的各处要道,都有身着京营服饰的兵士严密把守,其中还混杂着一些气息阴冷、身着便装的江湖客,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这绝非正常的仪仗守卫!

“看来,裕王的人已经控制了天坛外围。”沈渊心沉了下去,“陛下和百官恐怕已被困在坛上。”

“社稷炎阳洞在祭天坛正下方,入口有重兵把守,平时唯有陛下持特定信物方能开启。”陆雪忧心忡忡地看向气息依旧冰冷、但眉宇间灰气隐隐又开始浮动的顾清风,“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进去。”

顾清风闭目感应了片刻,忽然睁开眼,指向天坛侧面一处看似普通的偏殿:“那里,守卫相对薄弱,有一条密道可直通坛下地宫。”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偏殿距离他们所在假山约有百丈,中间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唯有几条回廊连接,此刻也有兵士巡逻。

“怎么过去?”沈渊蹙眉。硬闯肯定不行。

顾清风没有回答,目光却落在了广场上几队正在换防的巡逻兵士身上,眼神冰冷。

就在沈渊思考对策时,天坛方向,异变陡生!

一道耀眼的红色信号焰火尖啸着划破夜空,在天坛顶端炸开!那是……西厂最高级别的预警信号!

紧接着,天坛之上,传来了兵刃交击的巨响、惊恐的尖叫以及一声威严的怒喝!虽然距离遥远,听不真切,但那混乱的声响无疑表明——天坛之上,已然生乱!逼宫,开始了!

“没时间犹豫了!”沈渊咬牙。

顾清风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同鬼魅般滑出假山石窟,竟是不再隐藏,直接向着那处偏殿电射而去!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

“他……”陆雪惊愕。

“跟上!”沈渊知道顾清风是要强行开辟道路,立刻对陆家旧部下令。那两名汉子抬起依旧昏迷(或者说再次陷入压制状态)的顾清风本体(?),沈渊和陆雪紧随其后。

顾清风(行动者)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巡逻兵士的注意!

“什么人?站住!”厉喝声响起,数名兵士持枪冲来!

然而,他们的速度在顾清风面前慢得如同龟爬!只见剑光连闪,如同暗夜中绽放的死亡之花,那几名兵士喉间同时出现一点红痕,一声未吭便软倒在地!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了更远处守卫的警觉,警哨声凄厉响起,更多的兵士和江湖客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结阵!拦住他!”一名看似头领的江湖客大吼,挥舞着鬼头刀扑上!

顾清风面色不变,甚至没有去看那势大力沉的一刀,手中长剑如同拥有生命般,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后发先至,点在了鬼头刀力道最薄弱之处!

“铛!”火星四溅!

那江湖客只觉一股阴寒诡异的力道顺着刀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鬼头刀脱手飞出!他眼中刚露出骇然之色,顾清风的剑尖已如毒蛇般刺入了他的心脏!

杀戮,高效而冷酷。顾清风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将!他的剑法似乎发生了某种蜕变,不再仅仅是纯粹的寒冰剑气,更融入了一种诡异刁钻、直指破绽与死穴的狠辣,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邪异气息。那眉宇间的灰气,随着杀戮,似乎又浓郁了一分。

沈渊等人跟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他们几乎不需要出手,只需要跟着顾清风杀出的血路前进即可。但沈渊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凭借着顾清风那堪称恐怖的杀戮效率,一行人竟是硬生生冲过了百丈开阔地,杀到了那处偏殿门前!身后,留下了数十具尸体。

偏殿门前尚有四名守卫,见状骇然欲退,顾清风剑光一卷,四人瞬间毙命。

他抬脚踹开殿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些祭祀用的杂物。顾清风径直走到殿内一角,在一块浮雕着蟠龙的地砖上连踏七步,步伐玄奥。

“嘎吱——”

机括声响起,地砖向下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向下延伸的阶梯。

“走。”顾清风当先而入。

沈渊等人急忙跟上。阶梯向下延伸数十级,来到一处宽阔的地下甬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微弱白光的夜明珠,空气干燥而灼热,与外面湖底的阴冷截然不同。这里,显然已经接近社稷炎阳洞。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甬道的瞬间,前方阴影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

“啧啧啧,真是令人惊叹。居然能闯到这里,还带着一个……快要变成怪物的同伴。”

随着话音,三道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挡住了去路。

居中一人,身着紫色道袍,面容苍白,嘴角带着一丝血迹,眼神怨毒,正是白云观主观主玄诚!他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名身着黑衣、面容模糊、气息如同深渊般晦涩难测的老者。这两名老者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如同面对毒蛇猛兽般的危险感!

玄诚死死盯着顾清风,又看了看被抬着的、眉宇间灰气缭绕的顾清风(本体),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贪婪与忌惮的诡异笑容:

“没想到,母香被毁,反而催化出了一具更完美的‘剑傀’胚子!小子,将你这同伴和洞玄镜留下,本座或可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

剑傀?!沈渊心中巨震,猛地看向身旁眼神冰冷、杀气四溢的顾清风(行动者)。难道他此刻的状态,竟然是……

顾清风(行动者)面对强敌,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那嗡鸣不止、灰气缭绕的长剑,指向玄诚三人。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