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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道燃烧灵魂的璀璨白光,如同撕裂永夜的黎明之剑,不仅照亮了幽蓝的观星台,也仿佛照亮了整座陷入混乱与疯狂的京城。

白光与幽蓝的“归墟之门”猛烈撞击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无声的、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剧烈震荡。以观星台为中心,一道混合着纯粹剑意、混乱星力与毁灭性能量的无形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般急速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天空那几颗妖异的星辰光芒骤然黯淡,仿佛被强行掐断了力量的源泉。地面上,那些被“惑神之光”影响而陷入疯狂的人们,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的猩红狂乱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与虚脱,纷纷软倒在地。笼罩京城的无形精神压力,为之一清!

幽蓝的“归墟之门”在白光的冲击下剧烈扭曲、收缩,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最终在一声仿佛玻璃破碎的脆响中,彻底崩解、消散于无形。

阵图核心,那身着星袍的“天尊”本体,在白光及体的刹那,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那双包含星空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难以置信的裂纹,仿佛精美的琉璃器皿被敲击。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如同风化的沙雕,从指尖开始,寸寸碎裂、湮灭,化作最细微的星光尘埃,飘散在黎明前的微风中。

与他一同湮灭的,还有试图攫取烙印、野心勃勃的墨先生,他在顾清风那无差别燃烧的剑魂之光中,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已形神俱灭。

白光持续了约莫三息时间,才如同燃尽的流星,缓缓消散。

观星台顶,一片死寂。原本复杂玄奥的阵图已然焦黑破碎,只剩下满地狼藉。陆雪和几名幸存的“癸”字队员被最后的能量冲击掀飞,撞在栏杆上,虽然重伤,却侥幸保住了性命,此刻正挣扎着望向阵图中心,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巨大的悲恸。

那里,空无一物。

没有“天尊”,没有墨先生,也没有……顾清风。

他连同他的剑,他的魂,他的一切,都在那决绝的一击中,与敌人一同化为了虚无。

黎明前的黑暗,是天地间最浓重的时刻。但此刻的京城,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满目疮痍,虽然伤痛遍布,但那令人窒息的疯狂与混乱,已然平息。

城外的骚乱声渐渐停歇,只剩下零星的哭喊与救火的声音。皇宫方向,隐约传来了代表危机解除的钟声,悠远而沉重。

沈渊是在一片剧烈的咳嗽中恢复意识的。

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周身无处不痛,尤其是内腑,如同被彻底搅碎过一般。那强行激发的阳炎之力早已耗尽,带来的反噬几乎摧毁了他的经脉。他勉强转动脖颈,看到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昏迷或瘫软的禁军,之前围攻他的那些疯狂敌人,此刻都如同失去了提线的木偶,呆滞地坐在地上,或茫然四顾。

是……成功了吗?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伤势,又是一口淤血喷出。他抬头望向那座高耸的观星台,顶端那令人心悸的幽蓝光芒已经消失,只有淡淡的晨曦勾勒出它的轮廓。

清风……陆姑娘……他们怎么样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比身体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警惕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飞鱼服、但神色明显不同于之前那些疯狂守卫的锦衣卫,在一个熟悉的身影带领下,正迅速清理现场,控制那些失去威胁的 former “敌人”。

为首那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竟是……之前曾在皇帝身边出现过的、那名沉默寡言的锦衣卫千户!

那千户走到沈渊面前,低头看着他,眼神复杂,有审视,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沈……先生,”千户开口,语气算不上温和,但也并无恶意,“陛下有令,带您……及观星台上的幸存者,入宫觐见。”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锦衣卫上前,小心地将沈渊搀扶起来。

“顾清风……顾兄呢?还有陆雪姑娘?”沈渊急切地问道,声音嘶哑。

千户沉默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淡淡道:“陛下会亲自告知您一切。请。”

沈渊被搀扶着,与同样重伤、被锦衣卫抬下来的陆雪及仅存的三名“癸”字队员汇合。陆雪看到沈渊还活着,灰败的脸上闪过一丝 relief,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她看着沈渊,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红着眼圈摇了摇头。

一行人被锦衣卫“护送”着,离开了遍地狼藉的钦天监,向着皇宫方向行去。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街道上随处可见打斗的痕迹、熄灭的火焰和瘫倒在地、神情恍惚的人们。五城兵马司的兵卒和部分清醒过来的禁军正在维持秩序,救助伤者。一场突如其来的疯狂,虽然被及时阻止,但给这座帝都留下的创伤,需要时间来抚平。

再次踏入紫禁城,沈渊的心情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没有敬畏,没有忐忑,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与疲惫。他们被直接带到了养心殿的东暖阁。

暖阁内,嘉靖皇帝依旧穿着那身蟠龙便袍,负手立于窗边,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雨化田垂手恭立在一旁,面无表情。

听到脚步声,皇帝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神中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股深不见底的威严,却丝毫未减。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被搀扶着的沈渊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伤痕累累的陆雪和那三名“癸”字队员,最后,他的视线仿佛穿过了他们,落在了那片虚无之中,轻轻叹了口气。

“朕,都知道了。”皇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顾爱卿……忠烈千秋,朕……心甚慰。”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从皇帝口中听到确认,沈渊依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那个外冷内热,剑心纯粹,屡次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伙伴,真的……不在了。

陆雪更是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逆首‘天尊’伏诛,京城大难消弭,尔等……功不可没。”皇帝继续说道,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沈渊脸上,“沈渊,你父沈炼,蒙冤多年。如今吕芳已死,裕王伏法,相关罪证,朕已命人清查。不日,朕便会下旨,为沈家、陆家……以及所有在此案中蒙冤受屈的臣工,平反昭雪。”

沈渊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看向皇帝。平反昭雪……这是他沈家,也是陆雪等人,期盼了多年的事情。可此刻听到,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只有无尽的悲凉。这迟来的正义,代价太过惨重。

“至于尔等,”皇帝的目光扫过沈渊和陆雪,“沈渊,朕准你承袭父职,入锦衣卫北镇抚司,戴罪立功。陆雪及其麾下‘癸’字队,既已暴露,便编入锦衣卫暗籍,专司侦缉江湖逆党、诡异秘事,直属于……雨化田。”

将这个由忠良之后组成的秘密力量,交给西厂督公雨化田?沈渊和陆雪俱是一怔,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与抗拒。这究竟是重用,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与吞并?

雨化田上前一步,躬身领旨:“奴婢遵旨,定当妥善安置,使其为国效力。”他抬起头,目光与沈渊有一瞬间的交汇,那眼神依旧深邃难测。

皇帝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好生养伤。沈渊,伤愈之后,朕另有任用。”

“臣(民女)……告退。”沈渊和陆雪只能压下心中的疑虑与悲愤,躬身行礼,在锦衣卫的搀扶下,退出了暖阁。

走出养心殿,清晨的阳光刺得沈渊有些睁不开眼。劫后余生的庆幸,挚友牺牲的巨痛,家族昭雪的复杂,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与警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陆雪走到他身边,看着宫墙上方那片逐渐湛蓝的天空,低声道:“沈大哥,清风他……不会白死的,对吗?”

沈渊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抬起头,望向钦天监的方向。

在那观星台的废墟之上,在那顾清风燃尽一切的地方,他似乎看到,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星尘般的荧光,在阳光下倔强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余烬未冷,暗流仍涌。

这看似尘埃落定的局面之下,谁又知道,是否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与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