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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雪来得比往年早了两月。

才八月末,北风就跟疯了似的卷着雪籽,砸在德阳殿朱红的宫墙上。

殿内却静得吓人。

刘协坐在龙椅上,双手紧攥玉带,指节泛白,连带着腰间的玉佩都跟着颤。

“相国,城南百姓抗缴‘魔晶税’,已按律处置了。”

李傕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他踩着积雪进来,每走一步,都留下个带着血的脚印。

董卓没抬头。

他坐在龙椅旁的紫檀木榻上。

那榻本是先帝的,现在被他占了,榻前还放着个炭盆。

可盆里的炭没烧透,只冒着点点火星,连他手边的魔晶都暖不热。

那枚魔晶有鸽蛋大,黑紫色的光晕在他掌心流转,光晕里还裹着细碎的黑色纹路,像活物似的爬来爬去。

谁都知道,这魔晶是从北境冻土挖来的,沾着魔族的气。

可董卓偏要用来炼兵,还逼着百姓交“魔晶税”,交不出来的,就按“通魔”处置。

他瞥了眼李傕,嘴角的横肉抖了抖,勾起一抹冷笑。

那笑声粗哑,像破锣在敲:“抗税?不过是些不知死活的贱民,洛阳粮库还缺多少魔晶?”

“回相国,还差三百枚。”

李傕躬身回话,腰弯得很低,可眼神却扫过殿内百官,带着毫不掩饰的威慑。

“郭汜已带人去西市搜刮,凡是藏有魔晶的,不论官民,一律抄家。

方才在西市,还抄出个藏了半块魔晶的秀才,已经当着百姓的面,剁了双手示众了。”

殿下文武全都垂着头,没人敢抬头。

太傅袁隗站在最前面,青色的朝服袖口微微颤抖。

他昨夜刚收到袁绍从渤海发来的密信。

信笺是用南疆的竹纸写的,还带着点草药味,上面说已召集三千兵马,不日便要讨董。

可现在,洛阳城被西凉铁骑围得水泄不通,城门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鸟都飞不出去,他连把密信传给城外亲信的机会都没有。

方才李傕说“不论官民”时,他的手心里攥着密信的一角,汗已经把信纸浸湿了,生怕那薄薄的纸片从袖口里掉出来。

一旦被发现,袁家满门都得陪葬。

“袁太傅。”

董卓突然开口,魔晶在他指间转了个圈,黑紫色的光晕晃得人眼晕。

袁隗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冰锥扎了下。

他缓缓抬头,看见董卓正盯着他,眼神里的贪婪像饿狼盯着肥肉。

“你侄儿袁绍在渤海招兵买马,你可知晓?”

袁隗的喉结动了动,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犬侄年少无知,定是受人蛊惑,老臣……老臣愿写信劝他归降相国,让他来洛阳给相国赔罪。”

“归降?”

董卓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震得殿内的冰碴都往下掉。

他把魔晶重重拍在案上,黑紫色的光晕溅起,落在案上的奏折上,瞬间就把纸烧出个小洞,“本相国要的不是归降,是听话!不听话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殿内百官,像在打量猎物:“今日设宴,就在长乐宫,请太傅作陪,让百官都去看看,不听话的下场,究竟是什么样。”

袁隗的脸色瞬间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他知道这“宴”是鸿门宴,可他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殿门已经被西凉兵堵住了。

那些兵卒穿着黑色的甲胄,甲片在阴影里泛着冷光,手里的刀鞘碰到金砖,发出“当啷”的响,像是在为他敲丧钟。

他往后退了一步,脚不小心踢到了身后的香炉,香炉晃了晃,香灰撒在他的朝服上。

可他连拍都忘了拍,只觉得浑身发冷,比殿外的雪风还冷。

与此同时,洛阳城南的废墟里。

叶青山正蹲在断墙后,指甲深深抠进墙缝里的冰碴里。

断墙是去年战乱时塌的,砖头上还留着刀砍的痕迹,墙根下积着半尺厚的雪,雪地里印着好几个凌乱的脚印。

他看见两个兵卒把一户人家的门板拆开,那门板是旧松木做的,边缘都磨圆了。

上面还贴着去年的春联,红纸上的“福”字被雪水浸得发皱。

兵卒们把门板扔在雪地上,“哐当”一声,震得雪从断墙上往下掉,然后伸手拖出床底藏着的半袋粟米。

那袋子是粗布做的,缝了好几块补丁,粟米从补丁的破洞里漏出来,撒在雪地上,黄澄澄的,格外扎眼。

屋子的女主人扑上去抢,那妇人穿着打补丁的棉袄,头发上还沾着灶灰,她抱住粟米袋,哭喊着:“这是我家娃的救命粮!你们不能拿走!”

一个兵卒不耐烦地抬脚,踹在她的胸口。

妇人像片叶子似的倒在雪地上,一口鲜血吐出来,溅在雪上,瞬间就冻住了。

她的孩子才五岁,穿着件太小的棉袄,袖子短得露着手腕。

他跑过去,抱住兵卒的腿,哭喊着“娘”,声音又细又软,却被兵卒硬生生扯开。

那兵卒的力气太大,孩子的脑袋“咚”地撞在石阶上,小小的身体晃了晃,就不动了。

“青山哥……”

小石头攥着叶青山的衣角,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他见过魔气傀儡把人撕碎的样子,可现在,西凉兵的暴行,比魔气傀儡还要骇人。

叶青山的指节捏得发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他背后的越五剑匣里,纯钧剑正在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他的怒火。

方才那兵卒踹向妇人时,他几乎要冲出去,手都摸向了剑匣。

可小石头拉着他的衣角,压低声音说:“青山哥,会暴露的,我们还要找……”

小石头没说完,却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叶青山咬着牙,把火气压下去,可当那孩子倒下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趁着兵卒弯腰搜粮的间隙,踮起脚,贴着断墙的阴影,像只猫似的蹿出去。

一招拧断兵卒的脖子。

另一个兵卒刚要拔刀,叶青山已经夺过死者的佩刀,手腕一转,刀身带着风声,劈在那兵卒的咽喉上。

血溅在雪地上,融成一个个暗红的水洼,很快又结了薄冰。

叶青山扶起那妇人,他的声音很低,却很稳:“快带孩子走,往城东逃,那里的守军少,顺着洛水走,能出城。”

妇人抱着孩子的尸体,哭不出声,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眼泪落在孩子的脸上,很快就冻成了冰珠。

她踉跄着站起来,看了叶青山一眼,然后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往城东走。

叶青山刚要带着小石头撤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街角的屋檐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走!”

叶青山拉着小石头,钻进旁边的破院里。

那破院以前是个茶馆,现在屋顶塌了一半。

院里堆满了干草,干草混杂着霉味和雪水的湿气,呛得小石头咳嗽了一声。

两人刚躲到干草堆后面,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哒哒”的,越来越近。

肯定有人去报信了。

“青山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石头压低声音。

叶青山摸了摸越五剑匣,指尖碰到匣身的墨玉。

墨玉上刻着五柄剑的图样,除了湛卢、巨阙依旧灰暗,纯钧、胜邪、鱼肠三剑均透着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雪风从屋顶的破洞钻进来,吹在他的脸上,让他清醒了些:“先躲在这里,等风头过了再走。

暗哨肯定会带人搜捕,我们得尽快找到徐庶和蔡文姬。”

小石头点了点头。

两人刚要从破院的后门离开,远处突然传来钟声。

“咚——咚——咚——”

那钟声很沉闷,裹着雪风,撞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叶青山抬头看向洛阳城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城头上,袁隗的尸体已经被挂在了旗杆上。

他的青色朝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风一吹,尸体就摇晃起来,像个破败的木偶。

他的头颅被割了下来,挂在旁边的另一个旗杆上,头发上挂着冰碴,双目圆睁,望着他曾经誓死守护的洛阳城。

寒风卷着雪籽,打在袁隗的尸体上,也打在洛阳百姓的心上。

城楼下,百姓们不敢驻足,只能匆匆走过,低头掩面。

有人偷偷看一眼城头的尸体,赶紧低下头,脚步更快了,嘴里默念着“造孽啊”,却不敢大声说。

没人注意到,街角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穿黑袍的女子。

她的黑袍上沾了雪,却没怎么湿。

她正用一块白色的帕子擦拭嘴角的血迹,帕子上的血是暗红色的,还带着点腥味。

她的袖口鼓鼓的,藏着三枚银色的暗器,暗器的尖端泛着淡绿色的光。

她是苏凝霜,八品境巅峰的体术者,暗夜组织的金牌杀手。

方才试着刺杀董卓,却没能得手,还受了点伤。

她擦完血迹,把帕子扔进雪地里,眼神冰冷地看着城头的袁隗尸体,手指攥紧了袖口的暗器,指节发白。

雪还在下,乌云压得很低。

她心里清楚,这反常的雪,这残酷的杀戮,都只是开始。

凛冬,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