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一品悍臣 > 第163章 林中矢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军中有鼓,战鼓,闻鼓,奔赴战场。

军中有旗,令旗,望令,战阵变换。

先闻鼓,再望旗。

在战鼓响起之前,听的,便是号角了。

将,闻号角,速登城关。

校尉,闻号角,上马巡营。

旗官,闻号角,点验军器。

军伍,闻号角,严阵以待?。

军器监营地距离城墙不远,唐云等人跑出营帐后飞奔上马,策马疾驰。

整座城仿佛都是骑马的人,穿着甲胄骑马的人,飞奔向了城墙。

所有人都回到了营区,那些运送物资的辅兵们,第一时间让开路。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南侧城墙。

唐云一众人赶到城墙上时,宫万钧早已站在了城门的正上方,旁边站着各营将领。

早在号角响起之前,六大营的副将们已经聚集到了此处。

等唐云跑上城墙的时候,各营副将已经快步离开了,回到了各自的守区,留在原地的只有两位将领,弓马营主将鞠峰以及疾营主将常斐。

唐云跑到宫万钧旁边时,老帅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望着密林深处。

两位主将低头交流着,面色凝重。

唐云喘着粗气,想要问些什么,又不知该问些什么,目光流转,心中满是压抑之感。

脚下的城关,由青灰色巨石垒砌,砖石缝隙间嵌着百年未化的霜尘,被无数甲靴磨出深沟的墙面上,还留着箭矢凿刻的星点凹痕。

三丈高的墙体如巨蟒伏卧,内侧是夯土夯实的甬道,外侧则布满犬牙交错的垛口,每个垛口都被打磨得棱角光滑。

城楼角楼的飞檐上挂着铜铃,风过时不响清越之音,只发出喑哑的 “哐当” 声,像是锈蚀的甲片在相互摩擦。

城墙外,两侧密林,正前方是荒野,地平线被蒸腾的热浪扭曲成波浪状,已是能看到无数黑点缓慢移动。

马骉目力极好,眯起眼睛观望了片刻,轻声道:“已有敌贼安营扎寨了。”

异族叩关,安营扎寨是从后往前,也就是从正南方,不断延伸到城墙这边,不会太过靠近城墙,留下一片空白区域,也就是正面战场。

这个正面战场,如无必要,南军是不会轻易涉险。

因为一旦进入,那就是三面受敌,除了正前方的异族外,两侧密林也会窜出来无数敌人。

这种算不上战术的战术,在前朝时已经让南军吃过无数次亏。

可这也是军伍的悲哀,乃至很多将帅的悲哀,或者说是战争的残酷性。

异族不会将所有兵力都摆在明面上,密林中,一定有伏兵,甚至有可能是主力部队。

守城战打了许久,能看到的敌军,溃逃了。

追,还是不追?

追,包围圈,两侧密林窜出来无数敌军,直接将派遣出去追敌的南军围住,退都退不回来。

不追,溃逃的残兵败将跑到大后方,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因此这就很考验南军将帅们,准确的说,是需考验南军大帅的作战经验与战场嗅觉。

老帅望着地平线,沉默不语,两位主将常斐与鞠峰也安静了下来,目光幽深。

唐云刚想将脑袋弹出城墙外,大量的脚步声从下方传了上来。

城墙上,原本只是三丈间隔的弓手们,齐齐放下长弓,转过身,快速跑下了城墙。

取而代之的,则是身穿甲胄的弓卒,磐营弓手。

转瞬之间,城墙垛口后全部站上了南军精锐弓手,相隔半丈。

这些弓手们只有半甲,没有着里衣,熟铜片甲护着胸口位置,肩甲边缘磨损得露出青白的底色。

唐云后退两步,四下观察着。

这些弓手们的脸颊被风沙吹得黝黑,嘴唇干裂起皮,却都睁着鹰隼般的眼睛,每个人的腰间都悬着皮质箭囊,里面插着不同的箭矢,箭头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箭杆上涂着避水的生漆,尾羽则是猎隼的翎毛,风一吹便轻轻颤动,像随时要振翅的鸟。

这就是南军参战次数最多的一支大营,不,应该说是,每一次都会参战的大营,磐营。

磐营人数是六大营中人数最多的一支,加上辅兵,满编足有八千人,也并非全部都是弓卒,还有五千盾手。

一旦开战,磐营弓卒站在城墙上守城射杀敌人,盾手则是根据战况登墙或是守在城门后方。

如果敌人靠近城墙试图攀上城墙,这些盾手则会利用长戟将靠近的敌贼捅下去。

若是城门被拉了起来,南军需要出城,这些盾手需要跑出城门后分散到外围,护住出城准备正面作战的步卒或是追敌的骑卒,直到其他大营的军伍们回城后,他们才会退回来。

登上城墙的只有磐营弓卒,没有盾手,这些背着长弓的军伍们动作整齐划一。

虽说敌人不会马上攻城,这些弓手们到达了指定位置后,还是会按照习惯活动着手腕,拉上几次空弦。

明明看不到敌人,唐云还是没来由的紧张,没来由的压抑,没来由的胡思乱想。

望着弓卒那一张张冷峻的面孔,唐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组数字,半个月前,在府中无意中听到马骉与牛犇聊天,二人道出了一组数字。

宫万钧担任大帅后,南军六大营新卒营共补了一万四千二百余人。

初听之下,唐云并不了解这组数字的意义,直到前段时间宰了沙世贵,看了军器监的一些记录后,他才知道这组数字代表着什么。

根据军器监的记录,从宫万钧担任大帅后,南军六大营卸甲老卒,三千二百一十人,只有三千二百一十人!

唐云的呼吸有些发紧。

放眼望去,只是备战,城墙上已沾满了弓手,上千人不止,一旦交战,鏖战,苦战,将会有更多的磐营弓卒登上城墙。

等这一场大战打完后,磐营弓卒,还能有多少人可以活着走下城墙,这些走下城墙的人,用不了多久,又会站在城墙之上,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少爷。”

阿虎的轻唤声将唐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指向了城外。

唐云连忙走过去,满面困惑。

左侧山林中,走出了许多赤身裸体大的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容貌。

大约二十多人,这些人并没有跑向城墙,而是一步三回头,大吼着什么。

正当唐云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密林中,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那不着片缕的二十余人,倒在了地上,如同刺猬一般。

南军大帅宫万钧,面色不变。

疾营主将常斐,闭上了眼睛。

弓马营主将鞠峰,目眦欲裂。

马骉咬牙切齿:“未回城的弓马营,探马!”

“为什么不将那些密林统统烧了?”

“你就是唐云?”

开口的并非是马骉,而是弓马营主将鞠峰。

这位身子矮壮的武将,看向唐云时,目光很是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