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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一品悍臣 > 第580章 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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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号人,有车有马有车马,有人有轿有人抬轿。

前朝开朝至今,除了天子御驾亲征,就没有哪次是朝廷各部派这么多人过来宣旨,更别说是洛城这种边陲之城了。

结果等着上千号人都快到府衙了,柳朿才姗姗来迟带着属官迎了上来。

城门郎不懂,只认棋子,知道是哪个衙署。

柳朿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带着人往前一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工部尚书竟然来了。

虽然他也知道工部在京中不是实权衙署,可这毕竟是一位尚书,活的,还喘着气呢。

满国朝,尚书只有六个,名义上,尚书上面只有三省一把手了。

知府,多的是,一道一知州,知州下面少则五六个知府,多则十来个。

柳朿再是为唐云抱不平,见到来了尚书大人,那也要快步跑上前毕恭毕敬施了一礼然后再自报家门。

谁知陈怀远不但走下了轿子,还重重拍了拍柳朿的肩膀,一副欣慰模样。

“官声卓着,素着政绩,性行方正,为士之表率,诚然栋梁之器也,柳知府真乃我大虞柱石。”

柳朿茫然的抬起头,就这短短的一秒,这辈子所有认识的人,交好的人,全都过了个遍,就没一个和面前这位尚书老大人有任何交集。

不等柳朿开口,陈怀远笑着问道:“唐破山唐县男府邸还有几许路程。”

“回老大人的话,就在城南,不足两里。”

“好,随老夫步行而至。”

说罢,陈怀远大步而行,周围护卫随从连忙散开将其围的密不透风。

自称老夫,而非本官,称呼上就透露着些许的热络。

柳朿只能快步跟上,落后半步,微微弯着腰。

“无需拘谨。”

陈怀远抚须一笑:“与老夫说说洛城,说说你这治下洛城。”

柳朿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要知道一旦京中官员来到地方后,视察也好,指导工作也罢,要么明察,要么暗访,只有明察暗访满意后,才会找到当地官员,乐呵呵的让当地官员自吹自擂一番。

如果没有明察,没有暗访,上来就让当地官员自己说,那摆明是要照拂。

柳朿心中满是戒备,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想聊到唐云身上套点话了解点黑料。

“若老大人欲知城中民生,下官将府衙书录卷宗送来,老大人可一一过目。”

面带微笑的陈怀远微微看了眼柳朿,心中暗暗赞叹,不自夸居功,难怪能与唐云私交极好,倒是个干练之臣。

俩人都误会了,陈怀远还搁那傻乎乎的问呢,寻思问一下风土人情,柳朿就一句话,公务既杂且多,记的不清楚,没法说细节。

老头说那你说大概也行。

柳朿说大概不敢说,怕说错了和细节有出入。

老头又问,那你说说球赛,球赛怎么回事。

柳朿说我也不知道,还没踢呢。

老头有点急了,你没踢你这不准备着呢吗,准备的咋样。

柳朿言简意赅,准备的挺好。

老头说挺好是多好。

柳朿说多好就是挺好。

俩人扯了二里路,愣是过了牌坊眼瞅着到唐府门口了,陈怀远终于反应过来了,这纯属放了一路屁,完了还连个味都没有,进城小半天了,他连洛城有多少人口都不知道。

他闹心,柳朿比他还闹心。

说吧,怕给唐云招灾惹祸。

不说吧,堂堂知府,一城父母官,一问三不知,搞个球赛,他愣是踢球时有几个门框都没敢透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当知府呢,比陈怀远进城都晚,至少人家老头知道踢球有俩门框,就是实在没话题了才问了一嘴。

就差最后几步路了,本来就尴尬,老头不吭声也不行。

“柳知府为官多久了?”

柳朿低着头,瓮声瓮气:“蛮久的。”

“那…柳知府年方几何?”

柳朿侧头,望向一群武装到牙齿的禁卫,心不在焉:“老大人问的是虚数之岁,还是实数之岁。”

“实岁。”

“比虚岁之岁小一岁。”

陈怀远气够呛:“你虚岁多少。”

柳朿望着禁卫腰间长刀:“比实岁大一岁。”

陈怀远猛然止住脚步,直勾勾的望着柳朿,猛皱眉头:“柳知府对老夫…有成见?”

“啊?”柳朿终于回过神了:“下官不敢,老大人何出此言。”

“既无成见,为何闪烁其词,便是连你年岁几何都…罢了。”

陈怀远已经看见唐府牌匾了,懒得过多和柳朿纠缠,快步走上前,身后属官快步跑了过去。

柳朿再次心惊肉跳,按流程,应是派人告知唐府速速出来迎接,而非宣旨宣令之人直接走过去叫人。

如果直接进去叫人,只有一种可能,不是宣圣宣令,而是拿人。

陈怀远属官快步跑上台阶,刚要开喊,穿着大裤衩大背心的唐云走了出来。

属官很年轻,二十岁不到三十岁,从八品的小主事,算是工部少有正儿八经的寒门子弟。

属官见到了唐云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唐县男之后唐云唐公子可在府中,烦请通禀一声,我家大人还请唐公子出府一见。”

唐云没吭声,目光越过年轻属官看向陈怀远等人,微微皱眉。

他知道来了很多人,也知道来了五部官员,更知道柳朿旁边站着的老头是领头的。

但他不知道这老头是几品,因为他没见过这种姨妈红色的官袍,也是头一次见官袍上面绣王八的,还是伸头王八。

“你这门子怎地一回事。”

属官催促道:“还不快去通禀你家主人。”

“我就是。”

“你是什么你就是,怎地如此不知礼…”

话没说完,属官吞咽了一口口水:“你是…您是唐公子?”

唐云背着双手,淡淡的说道:“不错,我便是唐云。”

一声“我就是唐云”,属官面色大变,随即身体本能的向后一仰连退数步,直退到台阶下方才稳住身形,微微仰头,满面惶恐之色。

周围不少禁卫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一看这小子就是唐云,不说各衙官员,就说禁卫,无一不是齐齐低下头,不施礼,却比施礼更加恭敬。

属官也好,禁卫也罢,来的路上,皆在谈论,谈论唐云,到底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最近一段时间,莫说朝堂了,放眼整个京中,都在议论唐云。

查乱党,未动一兵一卒。

军中抓乱贼,南军军心未受丝毫影响。

守边关,麾下二十四骑入战阵,数千敌军如入无人之境。

入山林,身陷险境震慑各部首领,诸部结盟。

出山林,擒戒日国大将,活捉戒日国全部军马。

关外大修土木,各部乖巧安顺以其为马首是瞻。

就关于唐云那些事,要不是朝廷一直在议论,坊间和听神话故事似的。

一件事,他们信。

两三件事,他们也信。

但是这么多事,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没人会信。

可不信也得信,因为宫中、朝廷、六部九寺十二监,就是拿这些事当事实讨论的,决策的。

现在见到了,还是个活的,不管唐云现在什么形象,那些关于他的事,他的传言,早已深入人心。

就说这年轻属官,从最初的惶恐已是变成了敬畏,如同看见偶像一样。

开疆拓土,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是他们的终极梦想。

他们离京时,京中就已经传开了。

如果山林可被纳入大虞朝的版图,那么可为本朝开疆扩土只有一人,正是唐云。

更有传言,如若不是朝廷与宫中后知后觉令唐云舍了官身,说不定现在已经有大量汉民出关耕种山林沃土了。

试问,面对一个可为国朝开疆拓土,面对一个唯一可以为国朝开疆拓土之人,又有几个朝廷官员能以寻常之心对待。

面无表情的唐云走下台阶,直接伸手一把将年轻属官扒拉到旁边,径直来到了陈怀远面前。

狂,特别狂,狂到了没边了。

可不知为何,在场那么多人,都觉得唐云本就应这么狂,完全符合他们的设想,越狂,越符合。

其实以前唐云不狂,得知他爹救过天子后,得知自己被天子报过后,他就开始狂了。

唐府,是勋贵,勋贵,只有宫中能惩戒,朝廷,没有那资格!

“草民唐云,寻我何事。”

唐云连礼都施,直勾勾的望着陈怀远:“若是圣旨,草民跪接,若是朝令,中门坏了,草民听着,念就是。”

“唐公子。”

柳朿见到唐云火药味十足,连忙提醒道:“老大人是…”

唐云微微看了一眼柳朿,只是那么一眼,只有这么一眼,柳朿连忙低下头,再不发一言。

陈怀远望着唐云,不知为何,大半生宦海沉浮,心里竟生出了几分紧张之色。

“老夫,陈怀远。”

唐云面无表情:“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