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刚走到门口,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杵在台阶下——王瞎子不知啥时候来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戳一戳,指节因为用力微微颤抖,那双浑浊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像是精准锁定了林风怀里的铜镜,长长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躲也躲不过。”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王瞎子怎么会突然找上门?还偏偏赶上他刚发现忆魂镜的秘密。他侧身让王瞎子进屋,顺手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问:“王大爷,您这话啥意思?您知道这铜镜的来历?”
王瞎子摸索着坐在椅子上,拐杖靠在旁边,指尖朝着铜镜的方向探了探,语气凝重:“这可不是普通的铜镜,是当年‘人仙契约’的信物之一,叫忆魂镜。完整的忆魂镜本来是一对,你手里这半块压在井底镇邪,另一半在黑老太太那儿攥着呐。”
“人仙契约?”林风皱紧眉头,“就是爷爷当年和仙家们定的契约?”
“正是。”王瞎子点点头,“当年你爷爷联合几位仙家,一起镇压了作恶的黑老太太,为了约束彼此,也为了守护村子,才立下了人仙契约,忆魂镜就是契约的凭证。这镜子最邪乎的地方在于,两块合璧之后,能唤醒所有被仙家篡改过的记忆——不管是村里人的,还是咱们这些弟马被吞噬、被掩盖的部分,都能原原本本记起来。”
林风心里一动,要是能唤醒所有记忆,说不定就能知道爷爷当年被害的全部真相,还有狐仙和黄三太爷背叛的真正原因!可没等他高兴多久,王瞎子的拐杖又重重敲了敲地面。
“但这可不是啥好事,反倒是催命符。”王瞎子的声音沉了下来,“被篡改的记忆里,藏着太多痛苦和怨恨,一旦唤醒,这些负面情绪就会变成实体的‘怨煞’。谁牵头唤醒记忆,谁就要第一个承受怨煞的反噬,轻则修为尽失,重则被怨煞附体,永世不得超生。你爷爷当年就是想集齐两块铜镜,还原所有真相,才被黑老太太死死盯上,最后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林风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难怪黑老太太一直盯着老井和山神庙,原来是想拿到另一半忆魂镜!她不是想唤醒记忆,而是想毁掉凭证,彻底掩盖当年的罪行!
他转头看向床上昏迷的陈雪,又想起井底那些密密麻麻的骸骨,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王大爷,那井底的那些骨头……您知道是咋回事不?都是刻着符文的,断口还整整齐齐的。”
王瞎子闭了闭眼,脸上露出一丝不忍:“那些不是普通人的骨头,是以前反抗仙家的弟马。”
“反抗仙家?”林风愣住了。
“没错。”王瞎子叹了口气,“你以为所有弟马都愿意被仙家操控?总有几个硬骨头,不想被仙家当枪使,更不想看着仙家为了私欲祸害村民,就站出来反抗。可他们哪里是仙家的对手,被黑老太太抓住后,硬生生敲断了骨头,刻上镇邪的符文,扔进井底镇压。一来是用他们的魂魄加固镇邪阵法,二来是杀鸡儆猴,让后来的弟马不敢再反抗,只能乖乖听话,永世不得超生。”
林风听得浑身发冷,那些骸骨背后,竟然藏着这么惨烈的故事。他握紧了拳头,心里又气又疼,那些反抗的弟马,都是为了村子,却落得如此下场,而黑老太太和那些背叛的仙家,却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黑老太太一直想拿到你手里的半块铜镜,不光是为了掩盖真相,更是想彻底毁掉人仙契约。”王瞎子接着说,“一旦契约失效,没有了忆魂镜的约束,她就能彻底掌控村里的仙家,再解开井底的镇压,到时候整个村子都得被她拿捏在手里,村民们要么变成她的傀儡,要么就和那些反抗的弟马一样,下场凄惨。”
林风心里沉甸甸的,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不仅要为爷爷报仇,还要守护村子,阻止黑老太太的阴谋,更要还原所有真相,给那些死去的弟弟一个交代。
“王大爷,那我现在该咋办?”林风看向王瞎子,“我得去山神庙拿爷爷留下的另一块玉佩,还得救白仙,可黑老太太肯定在那儿设了埋伏,还有黄三太爷……他当年也参与了谋害爷爷,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信谁。”
王瞎子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摸索着递给林风:“这是我师父当年留下的‘聚魂香’,一共就三根。这香点着之后,能暂时安抚怨煞,让它们没法靠近你。你要是执意要去山神庙取玉佩,这香或许能帮你一把——山神庙底下埋着不少枉死的魂魄,还有黑老太太布下的阴煞,没这香,你恐怕连庙门都进不去。”
林风接过布包,入手轻飘飘的,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心里满是感激:“王大爷,谢谢您!这份情我记下了!”
“谢啥,我也是为了村子。”王瞎子摆了摆手,“你爷爷当年对我有恩,我一直想报答,可惜没机会。现在你继承了你爷爷的衣钵,又是唯一能阻止黑老太太的人,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去山神庙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黄三太爷。他现在对你虚与委蛇,说不定就是想等你拿到玉佩和另一半忆魂镜,再坐收渔翁之利。还有陈丫头体内的狐仙,当年她背叛你爷爷,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但也不能完全信任。记住,关键时刻,只能信你自己,还有你手里的镇魂玉和忆魂镜。”
林风点点头,把王瞎子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他知道,这次去山神庙,凶险万分,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但他没有退路。
“对了,还有件事。”王瞎子突然开口,“你爷爷当年留下的另一块玉佩,不光能和镇魂玉合璧,还能压制你体内的仙家气息。你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黄三太爷、狐仙还有黑老太太的力量,都在你身体里潜伏着?”
林风心里一惊,王瞎子连这都知道!他赶紧点头:“是,我昨天看忆魂镜的时候,镜里我的眼睛里,出现了三种颜色的竖瞳,像是它们在抢我的身体。”
“这就是了。”王瞎子叹了口气,“你是半仙血脉,天生就容易吸引仙家的力量,再加上你接触了镇魂玉和忆魂镜,体内的仙家气息就更活跃了。要是不尽快那到另一块玉佩压制,时间长了,你很可能会被这些力量反噬,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
林风后背的冷汗更多了,原来还有这么大的隐患!他越发觉得,必须尽快拿到另一块玉佩,刻不容缓。
“王大爷,您放心,我今天就去山神庙。”林风语气坚定,“陈雪这边,还得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下。她现在失去了灵力,跟普通人一样,我担心黑老太太会派人来偷袭她。”
王瞎子点点头:“你放心去吧,陈丫头交给我。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害她。”
林风感激地拱了拱手:“那就多谢王大爷了!”
他转身走到床边,最后看了一眼陈雪。她还在熟睡,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林风轻轻帮她抚平眉头,心里默念:“陈雪,等我回来,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也给爷爷一个交代。”
说完,他握紧怀里的忆魂镜和聚魂香,背上桃木剑,大步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阳光正好,村里的村民们已经开始正常劳作,孩子们在路边追逐打闹,看起来一片祥和。可林风知道,这份祥和之下,隐藏着多大的危机。黑老太太的阴谋,黄三太爷的背叛,怨煞的威胁,还有体内潜伏的仙家力量,都像一把把尖刀,悬在他的头顶。
他没有惊动其他人,独自一人朝着村西的山神庙走去。路上遇到几个村民打招呼,他也只是匆匆点头回应,心里满是沉甸甸的心事。
山神庙离村子不算太远,半个时辰就到了。远远望去,山神庙依旧破旧,墙体斑驳,屋顶上的杂草被风吹得乱晃,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林风放慢脚步,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掌心的镇魂玉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危险的靠近。
他悄悄绕到山神庙侧面,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连鼠叫都没有,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
林风心里警惕起来,黑老太太不可能不在这儿设防。他从怀里掏出王瞎子给的聚魂香,用打火石点燃。一缕淡淡的檀香飘了出来,萦绕在他身边,瞬间感觉周围的阴煞之气减弱了不少,心里的烦躁也平复了许多。
他捏着点燃的聚魂香,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的庙门。庙门“吱呀”一声响,打破了寂静。林风探头往里一看,庙里空荡荡的,神像依旧倒在地上,石碑也还是被劈得乱七八糟的样子,看不出有人的痕迹。
“白仙?黑老太太?”林风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
他慢慢走进庙里,聚魂香的烟雾在他身边缭绕,形成一道淡淡的屏障,挡住了庙里的阴煞之气。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石碑后面——爷爷说过,另一块玉佩就藏在这儿。
他走到石碑旁,蹲下身,仔细摸索着石碑的背面。石碑上布满了裂痕,还有不少青苔,摸起来粗糙又冰凉。摸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感觉到石碑背面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像是特意凿出来的。
林风心里一喜,赶紧用手清理掉凹槽里的泥土和青苔。凹槽不大,刚好能容纳一块玉佩。他伸手进去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冰凉光滑的东西——正是一块玉佩!
他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掏出来,只见这块玉佩和他手里的镇魂玉材质一样,颜色也是乳白色,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和镇魂玉拼在一起,正好能组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林风心里一阵激动,赶紧把两块玉佩合在一起。
“咔嚓”一声轻响,两块玉佩完美契合,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照亮了整个山神庙。白光中,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出来,顺着林风的手掌传遍全身,他体内的灵力瞬间暴涨,掌心的烫伤也在快速愈合,连之前被镇魂玉反噬的不适感都消失了!
更让他惊喜的是,体内那些潜伏的仙家气息,在完整镇魂玉的光芒下,竟然变得温顺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眼睛里的三种竖瞳也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林风,恭喜你啊,终于集齐了镇魂玉和半块忆魂镜。”
林风心里一沉,猛地转身,只见黑老太太穿着黑色斗篷,站在庙门口,身边跟着几只体型巨大的灰鼠,眼神凶狠地盯着他。而在黑老太太的脚边,蜷缩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正是白仙!它浑身是伤,气息微弱,显然是被黑老太太折磨得够呛。
“黑老太太!”林风握紧手里的完整镇魂玉,眼神冰冷,“快放了白仙!”
黑老太太冷笑一声:“放了它?可以啊,把你手里的忆魂镜和完整的镇魂玉交出来,我就放它一条生路。”
“你做梦!”林风咬牙道,“当年你害死我爷爷,又残害了那么多弟马,今天我就要为他们报仇!”
“报仇?就凭你?”黑老太太不屑地笑了,“你以为集齐了镇魂玉就能打过我?别忘了,你爷爷当年比你厉害多了,还不是死在我手里?”
她说着,抬手一挥,身边的几只大灰鼠立刻朝着林风扑了过来,爪子闪着幽蓝的毒光,带着一股腥臭味。
林风早有防备,握紧完整的镇魂玉,桃木剑一挥,一道强烈的白光劈了出去。白光所过之处,灰鼠们发出一声声惨叫,身体瞬间被灼烧得焦黑,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黑老太太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完整的镇魂玉威力这么大。她不敢大意,双手捏诀,一股浓郁的阴煞之气朝着林风涌了过来,像是一张黑色的网,想要把他困住。
林风握紧镇魂玉,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白光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阴煞之气的攻击。他一步步朝着黑老太太走去,眼神坚定:“今天,我不光要报仇,还要拿到你手里的另一半忆魂镜,唤醒所有记忆,让你和那些背叛的仙家,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黑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知道,林风现在有了完整的镇魂玉,又有聚魂香护身,她已经讨不到好处了。但她显然不会轻易放弃,阴煞之气越来越浓,庙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要冻结了一样。
“想拿到另一半忆魂镜?痴心妄想!”黑老太太怒吼一声,突然朝着白仙扑了过去,爪子朝着白仙的脑袋抓去,“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我先杀了这只碍事的白狐狸!”
“住手!”林风大喊一声,赶紧催动镇魂玉的力量,一道白光朝着黑老太太射了过去。
黑老太太的动作一顿,被白光扫中肩膀,疼得她惨叫一声,后退了好几步。她怨毒地看了林风一眼,知道今天不可能得逞了,咬牙道:“林风,你给我等着!下次见面,我一定让你和你爷爷一样,不得好死!”
说完,她化作一道黑烟,带着剩下的几只灰鼠,消失在了庙门口。
林风赶紧跑到白仙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它。白仙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了林风一眼,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又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林风松了口气,幸好白仙没事。他抱着白仙,握紧手里的完整镇魂玉和忆魂镜,心里充满了坚定。
黑老太太跑了,但这只是暂时的。他知道,黑老太太肯定还会再来,而且下一次,她一定会带来更强大的力量。但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弱小的林风了,他有了完整的镇魂玉,有了聚魂香,还有了查明真相的决心。
他抱着白仙,转身走出山神庙。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而有力量。他知道,一场更大的战斗还在等着他,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要带着白仙回去,治好它的伤;他要守护好陈雪,等她醒来;他要集齐两块忆魂镜,唤醒所有记忆;他还要让黑老太太和那些背叛的仙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林风的脚步坚定,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新的挑战已经来临,但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