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清晨推开窗,红裸石已裹上薄薄的雪衣,田埂上的花茎残留着雪粒,连竹棚挂着的全景绘卷,都蒙了层淡白的霜。顾念苏刚扫完竹棚前的积雪,就见风雪里走来个熟悉的身影——是小棠,裹着厚围巾,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睫毛上还沾着雪沫。
“念苏姐!我来送绘本番外的画稿,还带了读者们寄来的‘雪中信’!”小棠跺着脚上的雪,把布包放在暖炉旁,里面露出一沓画纸和信封,“好多读者冬天没法来山坳,就把想对红裸石、对花种说的话写在信里,还画了自己种的花苗草稿,让我一并带来‘交给’山坳。”
顾念苏展开画稿,只见纸上画满了冬日与春日的联结:有读者画着暖炉旁的绘本,旁边摆着装花种的收纳册,配文“守着种子等春阳”;有孩子画着雪人捧着花种,雪人围巾上印着绘本里的红裸石图案;最动人的是小棠画的番外开篇——雪覆的红裸石旁,竹架上挂着盛花期的绘卷,画外的雪与画内的花形成暖凉对比,角落写着“冬藏暖意,春待花开”。
“这些都要放进绘本番外吗?”顾念苏摸着画纸上带着温度的线条,小棠点头:“出版社说,要把‘冬雪传信’做成番外的核心,让绘本不只记录四季,更记录人与人、人与山坳的牵挂。”她又掏出个厚厚的信封,“这是老夫妻寄来的,他们在南方带孙子,没法来,就把去年拍的落日照片洗了新的,还写了信,说等明年春天带着孙子一起来种种子。”
顾念苏拆开信,老夫妻的字迹带着岁月的温润:“雪落时总想起山坳的红裸石,不知花种是否安好。已教孙子认了绘本里的花苗,他说春天要亲手把种子种在红裸石旁,还要画一幅‘祖孙种芽图’贴在绘本里。”信末还夹着张孩子画的简笔画,歪歪扭扭的红裸石旁,一粒种子正冒着嫩芽。
两人正看着信,门外传来秦叔的声音,他手里拎着个木盒,里面装着新刻的木牌:“趁着雪天没事,刻了些‘冬安’木牌,上面雕了雪和种子的图案,挂在红裸石旁,给花种、给来送信的读者,都添份暖。”巴图也跟着跑来,捧着个陶碗,里面装着冻得晶莹的甜霜冰球:“李婶说,这是用去年的甜霜做的,冻在雪窖里,冬天吃着甜,想着夏天的落日。”
顾念苏把读者的信和画稿铺在竹棚的长桌上,又把秦叔的木牌、李婶的甜霜冰球摆在一起,对着红裸石轻声念起信来:“红裸石你好,我在北方的窗边种了从山坳带回的花种,现在还没发芽,等春天它冒尖了,我就拍照片寄给你……”风雪落在竹棚上沙沙响,像在回应远方的牵挂。
小棠提议把信和画稿做成“冬雪留言板”,她找来麻绳,把信封和画纸串起来,挂在绘卷旁边,再把秦叔的木牌穿插其中,瞬间成了满是暖意的风景。“等春天读者来,就能看到冬天的牵挂,就像绘本里的故事,从没断过。”
傍晚时,雪下得大了些,顾念苏和小棠围坐在暖炉旁,翻着绘本正篇和番外画稿。小棠忽然指着绘本“落日吻石”那页:“你看,现在雪覆的红裸石,和绘本月光下的红裸石,都带着种安静的暖,像在和花种、和读者一起等春天。”顾念苏点头,想起绘本里的一句话:“四季流转,牵挂不变,便是最好的约定。”
临走前,小棠把画稿和信交给顾念苏:“出版社等着排版,等明年春天绘本番外出版,就能带着新故事来山坳,和大家一起种种子、等花苗。”顾念苏把李婶做的甜霜冰球装了些给她:“带着山坳的甜回去,等春天,咱们再一起尝新酿的甜霜茶。”
雪夜里,顾念苏把读者的信和画稿小心收好,又把“冬雪留言板”的麻绳系紧,确保风雪吹不散。她站在红裸石旁,看着雪落的石面,摸着竹架上的绘卷,忽然懂了——《落日吻过红裸时》的魔力,从不是定格某一刻的盛景,而是让一本绘本变成“流动的牵挂”,春日的芽、夏日的花、秋日的种、冬日的信,都是这份牵挂的注脚,让山坳的暖,在四季流转里,在人与人的惦念里,永远不会冷却。
月光透过雪雾洒下来,给红裸石镀上层柔白的光。顾念苏知道,等雪化时,收纳册里的种子会被唤醒,远方的读者会带着新的期待赶来,而这本藏着四季与牵挂的绘本,会在冬去春来的约定里,继续写下新的故事——关于雪藏的暖意,关于春归的期盼,关于每一个带着真心而来的人,与红裸石、与花田、与落日,续写一场又一场温暖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