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房内的空气还萦绕着极品清心丹的清冽药香，那枚莹青色的丹丸静静躺在玉盘中，表面的溪流状丹纹在晨光下缓缓流转，仿佛有真的溪水在其中蜿蜒。羽白仙将控火的星力收回，指尖的白霜渐渐散去，她侧过脸，目光落在冰岚脸上，带着几分审视与温和：“你都看清楚了吗？”
冰岚的视线从玉盘中的丹药移开，落在羽白仙素白的衣袖上，那里还沾着一丝玄冰晶融化后留下的湿痕。她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惊叹：“看清楚了，只是……”
她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梳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这炼制的过程也太复杂了吧。光是处理灵草的手法，就比上品丹药多了七八处讲究，火候的变化更是精细到让人不敢呼吸，还有那星力与灵韵的呼应……”
说着，她下意识地抬手比划了一下羽白仙分解冰髓草时的角度，指尖却微微发颤，“我刚才看得时候觉得都懂了，可现在一回想，又觉得好多细节都像是隔着一层雾，抓不住要领。”
比如羽白仙用星力催发凝魂花时，那星力注入的力道与频率，她明明看得真切，此刻却怎么也回忆不起准确的节奏；再比如玄冰晶融化时的星力共振，她能感觉到那震颤的奇妙，却不知该如何让自己的星力也达到那般精准的频率。
羽白仙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像是早已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她走到案台边，拿起那株尚未用完的凝魂花，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上的紫晕：“那是当然。极品丹药之所以珍贵，便是因为它的每一个步骤都容不得半点差错，差之毫厘，便可能谬以千里。”
她将凝魂花放回玉盒，转过身看着冰岚，语气放缓了许多：“你接触上品丹药的时间也不过半年，如今骤然接触极品丹药的炼制，觉得复杂是正常的。若是一学就会，那才奇了怪了。”
冰岚听着她的话，心中的沮丧渐渐消散了些。是啊，羽白仙修炼了数百年才有如今的造诣，自己不过修行短短数年，又怎能奢望一蹴而就？她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认真的光芒：“那我该从哪里开始学起？”
“既然你觉得复杂，那咱们就慢慢来，从最初的步骤开始。”羽白仙指了指案台上的灵草，“今日暂且不提火候与凝丹，只练处理灵草。你不是觉得冰髓草的分解手法难吗？那就从它开始，什么时候能做到像我刚才那样，让每一片草叶都保留完整的灵韵，再进行下一步。”
她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另一株千年冰髓草，放在冰岚面前。这株草的灵韵比刚才那株稍弱些，显然是特意为初学者准备的。“你试试。”
冰岚深吸一口气，拿起银刀，指尖因紧张而微微收紧。她闭上眼睛，回想刚才羽白仙分解灵草时的画面——刀刃如何顺着灵韵的流向落下，手腕如何轻巧地转动，星力如何与灵草的气息呼应……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目光专注地落在冰髓草上，试图捕捉那流动的莹光。银刀缓缓落下，刀尖触及草茎的瞬间，她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阻力，那是灵草本身的生机在抗拒。
“顺着它的劲儿，别硬来。”羽白仙的声音适时响起，像一根轻柔的线，引导着她的动作。
冰岚连忙调整手腕的力道，让刀刃微微倾斜，顺着莹光流动的方向轻轻一划。“嚓”的一声轻响，一片草叶应声而落，叶面上的莹光虽然没有完全散去，却比刚才羽白仙切下的那片黯淡了几分。
“灵韵散了三成。”羽白仙点评道，语气平静无波，“原因是你的星力没有跟上刀刃的速度，切断了灵韵的流转。再来。”
冰岚点了点头，将那片不太合格的草叶放在一旁，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银刀。这一次，她刻意放缓了动作，让指尖的灵力先一步渗入草茎，与灵韵的流动同步，再让刀刃缓缓落下。
草叶落下时，莹光比刚才明亮了些，却依旧有细微的断裂痕迹。
“还是慢了。”羽白仙摇了摇头，“灵力与刀刃要像一体两面，既要同步，又要各司其职，星力负责安抚灵韵，刀刃负责分离形态，不能有先后之别。”
冰岚没有气馁，拿起第三片草叶开始尝试。阳光透过窗棂，在她专注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银刀起落的声音在安静的炼丹房里不断响起，时而顺畅，时而滞涩。
羽白仙就站在一旁，既不催促，也不插手，只是偶尔在她偏离方向时，说一两句点拨的话。她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看到冰岚指尖每一次细微的颤抖，也能感受到她心中那股不服输的韧劲。
时间一点点过去，案台上渐渐堆起了一堆草叶，有的灵韵消散大半，有的边缘残缺不全，真正合格的寥寥无几。冰岚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腕也开始发酸，但她依旧没有停下，眼神反而越来越亮。
她渐渐摸到了一丝门道——灵韵的流动并非一成不变，它会随着外界的触碰而微微波动，就像水面的涟漪。想要完整地保留它，不仅要顺应它原本的方向，还要预判它的波动，让刀刃走在波动的前面，却又不越过它的界限。
当她切下第十一片草叶时，那片叶子上的莹光终于完整地流转起来，与羽白仙刚才切下的几乎无异。
“成了。”冰岚看着那片草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羽白仙走上前，拿起那片草叶仔细看了看，微微颔首：“嗯，总算摸到门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记住这种感觉——不是你在支配灵草，而是你在与它合作。”
冰岚用力点头，将那片合格的草叶小心翼翼地收好，像是珍藏一件宝贝。她终于明白，羽白仙让她从基础练起，并非敷衍，而是因为这看似简单的步骤里，藏着炼制极品丹药最根本的道理——对生命的敬畏，对自然的顺应。
“今日就练到这里吧。”羽白仙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头，“把这些灵草收拾好，明日继续。什么时候能在一炷香内，将整株冰髓草分解得完美无缺，我们再学处理凝魂花。”
“好。”冰岚应道，心中没有丝毫急躁，反而充满了踏实的感觉。她知道，这条通往极品炼丹师的路或许漫长，但只要像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总有一天能跟上羽白仙的脚步。
羽白仙转身走出炼丹房，素白的裙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淡淡的药香。冰岚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案台上那株等待被分解的冰髓草，拿起银刀，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