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好的待遇?”宋钰笑着开口,似是当真在认真思索他这个提议一般。
她想了想,突然抬手,然后猛地下压。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鬼城,似是瞬间活了。
在那些风蚀岩层之后,露出一支支黑洞洞的铳口来。
“保护小王爷!”胡烈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当即策马挡在了金阿骨前面。
招呼众人后退。
可那些铳口却完全没有给他们逃离的机会。
火舌喷吐,一发发混着铁片的火药,在众人身前炸响。
瞬间,火铳声震彻天地。
神焰军的第一次实战,就在这炮火声中打响。
将还未来得及掉头的一众骑兵,打得人仰马翻。
就算有几个幸运儿,侥幸逃脱。
也会发现,那原本空无一人的沙丘处,不知何时多了几个手握火铳的大汉,正等着他们。
直到所有站立的活物都不再站立,宋钰这才叫停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神焰军众人,将发烫的火铳背在背后,自腰间抽出长刀来。
开始清扫战场。
侥幸活下来的一并绑了,死了的,便将人头割下。
宋钰背着长弓蹲在奄奄一息的金阿骨身边,“怎么样?还要我跟你回去吗?”
金阿骨开口想要说什么,却不断吐出血沫来,他心有不甘的怒瞪双眼。
宋钰只是回了个淡淡的微笑,这才对走来的荆临道,“囫囵带回去。”
荆临点头,将金阿骨扛起来放到马背之上。
耳朵捕捉到远处嘈杂的马蹄声,渐响。
“走了!”宋钰吹了个口哨,“时间不早了,咱们去戍边军报到。”
……
等穆尔同大公主带着一支精锐狂奔而来之际,看到的便是那一地无头的尸体。
和空气中弥漫着的,经久不散的火药味儿。
“魏止戈!”单星璇咬牙。
一旁的穆尔轻声道:“这看起来可不像是魏止戈的手笔。”
虽说兵不厌诈,但这莫名上门挑衅,将百数将士骗出来坑杀的行径,太过小人。
且这等行径也绝不好实施,很容易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魏家数代武将,断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这么多的火药,除了他关州军还能有谁。”单星璇目光自地上人马交叠的尸体上掠过。
“金阿骨那蠢货呢?”
跟随而来的将士已经下马在整理尸首了。
“大公主,金小王爷并不在这里。”
虽说面前多是被削首的尸体,难以分辨身份。
但将领盔甲制式不同,却不难辨认。
金阿骨的尸体,确实不在其中。
星璇闻言,原本焦躁的神情稍稍缓和。
她走近穆尔,低声交代,
“去查清楚,是谁带走了金阿骨。
无论如何,务必让那家伙死在大邺人手中。”
……
戍边军,军中。
宋钰坐在议事大帐的主位,眉目含笑的看着下面一众或眼熟,或陌生的将士们。
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
“一个小小女娘,开口索要统兵之权,新帝说给便给。
这争来争去,竟落到了这么一位手中,大邺怕是迟早要完。”
“你胡说什么!小心杀头!”
“怕什么!今日这兵权交出去,这西岭关怕是也没几日好守了。
与其将戍边军交给这么一个女人霍霍,我看还不如盛濯掌兵来的靠谱。”
“咳!”
宋钰突然轻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的小声议论。
她道:“想来,诸位早就得到了通知。
知道我的身份,我来的目的和缘由,以及我现在所拥有的权利。”
宋钰轻轻拍了拍袖口染上的红土,
“我这人一贯直肠子,也不想和各位绕弯子。
自今日起,这戍边军便是我说的算了。”
说罢,她看向站在一众将士前面的盛濯,
“劳烦盛将军,将兵符上交。”
“宋大人。”盛濯抬眼看了宋钰一眼,,“沙场并非儿戏,大人从未上过战场,竟敢妄言当一军统帅?”
营帐之中大小将士不下二十人。
个个都知道,盛濯出自关州军,也知道宋钰与关州军关系匪浅。
本以为,两人会一唱一和的将权利转交,却不想,他们还未发声,盛濯却先坐不住了。
可细想又不觉稀奇,毕竟眼下夺的是盛濯的权,他不爽也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原本还不服盛濯的武将们,竟都站在了他那一边。
马上便有人开始帮腔,讨伐宋钰:
“是啊,宋大人。
“戍边军关乎的是边关的安危,是大邺百姓的门户。
就算您能做出火铳,那也只能证明,您是个了不得的匠作。
这沙场作战,统帅手中握着的,可是数万将士的性命。”
“我们又如何能将数万将士的性命,交到你手中?”
宋钰也不急,淡淡的看着盛濯,
“所以,盛将军是打算抗旨喽?”
“盛某不敢。”
盛濯向宋钰抱拳,
“我本就是临时授命,朝廷派人接管,这兵符我自应双手交上。
但是……”
盛濯说着,回身看向身后一众将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今日若来的是位靠着军功上位的将军,是位身经百战的将士,我都会遵从。
但宋大人,你又如何让我们信服?”
“是啊,宋大人,你一介女子,怕是连死人都没见过。
若是来日上了战场,这敌人的刀刃还未甩过来,您怕是就被吓得晕过去了。
与其留在这边关吹沙,不如早些回盛京去。”
宋钰安静的听罢众人的提议,郑重点头,“说的对。”
说罢又看向盛濯,“外间传闻,盛将军自接手戍边军以来,内里反对之声不断。
我本想着盛将军处境艰难,今日一见却不然。
大家……还是很团结的嘛。”
一众将士顿时你看我我看你,被宋钰这一句话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突然起身,“有一个礼物,我进来时便想送给诸位了。
本还觉得这东西上不得台面,直接拿过来颇有些失礼。
不过看大家对我这么不客气,那我也就顾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了。”
说罢,她抬手吹了一个口哨。
紧接着,营帐被从外掀开,几个神焰军的将士们,拖着一串儿人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