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显然不小。
不一会儿，叶霖和楚崎也被吸引了过来。
两人走到沈梨旁边站定，看向场中。
楚崎眨了眨眼，看着苏砚那身与激烈打斗格格不入的飘逸白衣和纷飞长发，困惑地挠挠头：
“大师兄这身……是新练功服？这样挥剑，袖子不会绊住吗？头发飘来飘去，不挡眼睛？”
叶霖看着苏砚那个样子，沉默了好久。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混杂着“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无力扶额的冲动。
“楚师弟，”他温声开口，声音不高，恰好能让旁边几人听清，“大师兄此举，用意大抵有二。”
“其一，”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大约是觉得，这般装扮更契合某种……遗世独立、高岭之花的风仪，便于树立威严肃穆的师兄形象。”
沈梨“噗嗤”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大眼睛弯成月牙。
楚崎更困惑了：“高岭之花？可大师兄平时……”
他想起苏砚上房揭瓦、带头捣蛋、被宗主追得满山跑的日常，好像跟高岭之花四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
“其二，”叶霖继续道，语气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
“披发散衣，若遇强敌或需求援时，只需稍稍弄乱些许，便易显得脆弱堪怜，惹人同情……便于，嗯，施展一些言语或情势上的策略。”
这下连楚崎都听懂了，恍然大悟：“哦——！就像之前大师兄受伤时那样！方便装……呃，示弱！”
“叶师兄，你总结得太精辟了！”沈梨小声欢呼，给叶霖竖了个大拇指。
他们这边窃窃私语，场中的苏砚却是越发焦头烂额。
江玥汐和林清雪的配合滴水不漏，攻势一波猛过一波。
他倒不是真打不过，只是束手束脚，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七成，憋屈得很。
眼看这样下去，“绝世风采”没展示出来，反倒要当众出丑，苏砚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一边奋力架开林清雪一道狠劈，借力向后飘退数尺，拉开一点距离，一边朝着江玥汐喊道：“玥汐师妹！亲师妹！停手！停手！我们先谈谈！”
江玥汐剑势略缓，挑眉看他：“大师兄有何指教？”
苏砚脸上挤出诚恳无比的表情：“你看，我们师兄妹三人，何苦如此自相残杀？不如……我们联手如何？本师兄保证，事后必有重谢！”
说着，他手腕一翻，一颗中品灵石从袖中滑出，被他用巧劲抛向江玥汐。
那灵石划着弧线飞向江玥汐。
江玥汐手腕一抬，两根手指轻巧夹住，掂了掂，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苏砚一看有戏，立刻加大筹码，冲她眨眨眼，压低声音：“好师妹，帮我这回，本师兄再给你灵石！”
江玥汐捏着灵石，看看一脸期待的苏砚，又看看对面持剑而立、面色清冷的林清雪，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又带着点狡黠。
“听起来……似乎不错。”她慢悠悠道，手腕一转，无咎剑的剑尖偏转了方向。
苏砚大喜。
然而下一刻，江玥汐却笑着对林清雪说：“清雪师姐，大师兄这般盛情相邀，我实在难以拒绝。只好……帮他这一回了。”
话音落，她身形陡然前冲，无咎剑化作一道银虹，直刺林清雪。
只是那剑势比起之前，少了几分狠戾，多了几分轻灵迅捷。
林清雪似乎早有所料，面对突然“倒戈”的江玥汐，清冷的脸上不见惊慌，反而唇角微扬，惊蛰剑横栏身前，雷光乍亮。
“铛！”
双剑相交，声音清脆。
林清雪借力后退半步，卸去冲击，抬眼看向江玥汐，眼中掠过一丝笑意：“玥汐，一块灵石就把你收买了？”
“大师兄诚意十足嘛。”江玥汐笑道，手上剑招却不慢，无咎剑与林清雪的惊蛰剑缠斗在一处。
两人剑速极快，叮叮铛铛的金铁交击声密如急雨。
林清雪虽是以一敌二，却丝毫不乱，惊蛰剑守得稳如磐石，偶尔反击，雷光迸射，气势惊人。
苏砚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暂时忘了整理发型，提着赤霄剑，只觉胜利在望。
他正琢磨着找个最帅的时机加入战局，一举奠定胜局。
激斗中的林清雪忽然格开江玥汐一剑，抽空瞥了苏砚一眼，清冷的声音穿透剑鸣传来：“苏砚，你还站着看戏？该你帮我了。”
“啊？”苏砚一愣，没反应过来。
林清雪侧身避开江玥汐一记斜削，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方才某人提议联手，我现在觉得这主意甚好。”
“上次你带着小师妹偷溜去后山、险些被踏云驹踢下山的记录，以及上上次你……”
“停！打住！林师妹！亲师妹！”苏砚瞬间头皮发麻，冷汗都下来了。
那些“光辉事迹”要是被捅到师尊面前，他绝对会被吊在戒律堂门口风干。
“帮！我帮！我这就帮！”
他哭丧着脸，转头看向江玥汐，换上一副“我也是被逼无奈”的表情：“玥汐师妹，对不住啦！本师兄……身不由己啊！你小心了！”
说罢，赤霄剑火光一盛，加入了战团。
这一次，他的剑锋对准了江玥汐。
局势瞬间变成江玥汐独对苏砚与林清雪两人。
沈梨看得紧张，手里的灵果都忘了吃，攥着小拳头，忍不住喊出声：“师姐加油！一打二！赢了小花今晚多开一朵花给你看！”
食人花配合地晃了晃花盘。
树下的冷亦清，身形依旧未动，只是那冰蓝色的眼眸微微凝起，专注地锁定了场中那道以一敌二的身影。
叶霖和楚崎也屏息观看。
楚崎憨厚的脸上满是紧张和佩服：“江师妹能行吗？大师兄和林师姐可都不弱啊！”
叶霖目光沉静，温声道：“未必是胜负之争。看下去。”
场中，江玥汐面对苏砚炽热狂放的赤霄剑芒和林清雪沉猛霸道的惊蛰雷光，神色依旧从容。
无咎剑时而在身前划出密不透风的剑幕，将两人的攻击尽数挡下；时而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逼得两人回剑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