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的钝痛像潮水般涌来,陈默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潮湿的泥土上。通道尽头是道狭窄的石门,透进些许微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淡淡的檀香。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摸了摸后脑勺,黏糊糊的,全是血。怀里的龙纹玉佩还在发烫,完整的龙形纹路泛着温润的金光,将周围的黑暗驱散了些。幽冥戒的绿光与金光交织,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是“骨御”能力在修复身体——这能力能调动骨骼的自愈力,虽然微弱,却足够救命。
“城南古刹……”陈默低声重复着任务提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在这座城市住了三年,从没听说过城南有什么古刹。城中村往南是新区,高楼林立,哪来的寺庙?
他撑起身子推开石门,外面是片茂密的竹林,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看来离市区不远。
刚走出竹林,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条陌生短信,还是那个乱码号码:【古刹藏在拆迁区,找疯和尚。】
拆迁区?陈默心里一动。城南确实有片老城区正在拆迁,据说里面有座年代久远的破庙,早就没人管了。
他拦了辆出租车,报了拆迁区的地址。司机是个话痨,一路絮絮叨叨:“小伙子去那干嘛?拆得乱七八糟的,上周还有人说看到庙里闹鬼呢,半夜有和尚念经,可那庙早就空了十几年了……”
陈默没接话,指尖摩挲着龙纹玉佩。闹鬼?恐怕不是鬼,是和骨帝头骨有关的东西。
拆迁区果然一片狼藉,断壁残垣间堆着废弃的砖瓦,风一吹过,卷起漫天灰尘。空气中除了尘土味,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幽冥戒微微发烫,看来离目标不远了。
他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在废墟深处找到一座破庙。庙门早已腐朽,“古刹”二字的牌匾断成两截,斜挂在门楣上。院里的香炉倒在地上,插满了生锈的钢筋,像支巨大的香。
“有人吗?”陈默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没人应答。他推开虚掩的庙门,大殿里蛛网密布,正中央的佛像被推倒在地,脑袋不翼而飞,只剩下半截身子,胸口被人凿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泥胎。
就在这时,佛像后面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有老鼠在跑。陈默握紧青铜匕首,小心翼翼地绕过去——
佛像后面蹲着个和尚,穿着破烂的僧袍,头发胡子纠结在一起,正抱着个缺角的瓦罐啃着什么,嘴角沾着黑乎乎的东西。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咧开嘴笑了,牙齿上全是黑垢:“肉……好香的肉……”
陈默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这和尚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身上却缠着一股极淡的金光,与寺庙的檀香混在一起,幽冥戒的反应很平静,不像遇到危险。
“你是疯和尚?”陈默试探着问。
和尚没回答,只是盯着他怀里的龙纹玉佩,突然扔掉瓦罐,扑过来想抢:“龙……龙牌……给我……”
陈默侧身躲开,皱眉看着他。和尚的动作很快,不像是长期挨饿的人,而且他的手指虽然脏,指甲缝里却没有泥垢,反而泛着淡淡的玉色。
“你认识这玉佩?”
和尚被躲开后,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像个孩子:“师父……师父被吃掉了……骨头……佛骨被吃掉了……”
佛骨?陈默心里一紧。难道骨帝头骨藏在佛像里,被人拿走了?
“谁把你师父吃掉了?佛骨在哪?”他追问。
和尚突然站起来,指着佛像的胸口大洞,眼神变得惊恐:“黑……黑衣人……带着骨头……啃师父的头……佛骨……在钟里……”
黑衣人?是噬骨派的人?陈默看向大殿角落,那里果然挂着一口铜钟,钟身布满绿锈,绳子早就断了,钟口朝下扣在地上。
他刚想走过去,和尚突然抱住他的腿,哭喊着:“别碰……钟里有怪物……会吃人的……”
陈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别怕,我能对付怪物。”
他掰开和尚的手,走到铜钟前。钟身很沉,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与幽冥戒的纹路隐隐呼应。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扣住钟沿,猛地往上一掀——
铜钟被掀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钟底下没有怪物,只有一具被啃得残缺不全的尸体,穿着和疯和尚一样的僧袍,看身形应该是他师父。尸体旁边散落着几块碎骨,泛着淡淡的金光,确实是佛骨。
而尸体的胸口,插着一把熟悉的骨刃——噬骨派的武器!
“他们来过了。”陈默的眼神冷下来。看来噬骨派比他先一步找到这里,不仅杀了老和尚,还拿走了骨帝头骨。
疯和尚看到尸体,突然安静下来,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往下掉。过了许久,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块残破的木鱼,递给陈默:“师父……让我交给戴龙牌的人……说能找到……拿走佛骨的人……”
木鱼是黑檀木做的,断口处很整齐,像是被人用利器劈开的。陈默接过木鱼,指尖刚碰到断口,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怨气——和林野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木鱼能追踪噬骨派的人?”
和尚点点头,又摇摇头,嘴里念念有词:“闻骨香……随怨走……敲三声……见真形……”
陈默试着用指节敲了敲木鱼,“笃笃笃”三声,木鱼断口处突然亮起红光,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箭头,指向北方。
“北边是……”陈默看向窗外,拆迁区北边是片废弃的工厂,据说以前是炼钢厂,后来出了人命,就一直荒着。
看来噬骨派的人躲在那里。
他把木鱼收好,转身想安慰疯和尚,却发现和尚正盯着他的左手,眼神变得清明起来,不再疯疯癫癫:“守陵人……三百年了……终于来了……”
陈默一愣:“你不疯?”
和尚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脸,露出一张虽然布满皱纹却很祥和的脸:“不疯怎么能活下来?噬骨派的人盯着这庙三年了,我若不装疯,早就和师父一样被啃成骨头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碎骨,小心翼翼地放进瓦罐:“师父是最后一代护钟僧,佛骨……也就是你要找的头骨,藏在铜钟里三百年,上周被林野带人挖走了。他们用老和尚的血喂头骨,说是能让头骨认主。”
陈默想起林野对骨帝尸身的执念,心里沉了下去。用活人血喂头骨,恐怕又是噬骨派的邪术。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拿走铜钟?”
“钟是‘镇魂钟’,刻着佛门经文,能压制骨帝怨气。”和尚抚摸着铜钟上的经文,“强行搬钟会惊动头骨,他们只能凿开佛像,用骨刃划破钟身,把头骨取出来。你看——”
他指向钟身,陈默果然看到一道细微的裂痕,裂痕里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这裂痕是怨气的出口,”和尚说,“木鱼能追踪,就是因为沾了这裂痕里的怨气。”
陈默总算明白过来,刚想道谢,突然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股熟悉的怨气——是噬骨派的人!
“他们回来了!”疯和尚脸色一变,拉着陈默躲到佛像后面,“快藏好!是‘骨面人’!”
骨面人?陈默刚想问是什么,就看到三个黑衣人走进大殿,脸上没蒙黑布,而是戴着用骨头做的面具,面具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透着阴森的光。
为首的骨面人走到铜钟前,用骨刃敲了敲钟身,发出沉闷的响声:“老大说头骨不安分,让我们回来取镇魂钟的钟芯,说是能镇住怨气。”
另一个骨面人弯腰检查老和尚的尸体,声音沙哑:“这老东西的骨头还有点用,带回去炼骨刃。”
第三个骨面人突然看向佛像,眼窝对着陈默藏身的方向:“我怎么闻到活人的味道了?”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青铜匕首。疯和尚屏住呼吸,手里悄悄捏着一串菩提子,菩提子上泛着微弱的金光。
为首的骨面人冷笑一声:“不管是什么,敢闯进来就是找死。”他突然举起骨刃,朝着佛像掷过去!
骨刃带着风声,直刺陈默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