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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重回1983:东北赶山狩猎年代 > 第89章 温存难舍硬汉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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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清晨,兴安岭像是被彻底洗刷过一遍,空气清新得吸进肺里都带着甜味儿。日头从东边山坳里慢悠悠地爬上来,金灿灿的光线穿透稀薄的晨雾,照在曹家小院的每一个角落。屋檐下的冰溜子化得更快了,“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绝于耳,在院子的泥地上汇成一道道蜿蜒的小溪。

曹云飞起得很早,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没怎么合眼。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去年大赛的惊险场面,一会儿是管彤彤低头缝虎头鞋时温柔的侧影,一会儿又是巴特尔口中那个能驯三只海东青的鄂温克姑娘。他轻手轻脚地披衣下炕,生怕惊扰了身边熟睡的媳妇。管彤彤侧躺着,脸颊红扑扑的,呼吸均匀,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微隆的小腹上,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第四个孩子。曹云飞替她掖了掖被角,心里那点因为大赛而燃起的火苗,又被这静谧的温馨压下去几分。

他来到外间,灶膛里的火已经熄了,只剩一点余烬。岳母李凤英比他起得还早,正坐在小板凳上,“咔嚓咔嚓”地剁着猪草,准备煮猪食。见女婿出来,老太太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咋?让那大赛闹腾得睡不着了?”

曹云飞含糊地“嗯”了一声,拿起水瓢从缸里舀了半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冰凉的井水让他清醒了不少。

“要我说,不去也罢。”李凤英停下刀,用围裙擦擦手,“咱家现在日子不差,参苗也出来了,彤彤这身子也越来越重,你安安稳稳在家守着,比啥都强。那山上磕着碰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说着,管彤彤也撩开门帘走了出来,她显然听到了母亲的话,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嘴角却含着笑:“娘,您就别给他泼冷水了。云飞哥要是不想去,昨儿个就不会应承下来。”她走到曹云飞身边,很自然地拿起灶台边的木梳,“低头,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

曹云飞顺从地低下头,感受着梳齿轻轻划过头皮。管彤彤的手法很轻柔,一边梳一边说:“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是怕我担心,怕家里离不开人。可咱爹说得对,这回是三族会猎,关乎咱老山林猎户的脸面。你曹云飞要是缩在家里,屯里老少爷们咋看?靳从起那小子,还不得笑话你半年?”

她的声音不高,却句句说到了曹云飞的心坎上。他抬起头,看着妻子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的眉眼,心里一阵滚烫。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放心吧,”管彤彤替他拢好最后一丝乱发,拍了拍他的肩膀,“家里有我,有娘,还有云霞妹子帮衬,误不了事。参田我天天去看,保证给你伺候得妥妥帖帖。你就安下心来,好好准备比赛。”

这时,西屋的门也开了,曹云飞的妹妹曹云霞打着哈欠走出来。她今年十六,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在公社中学上学,周末才回家。她揉着眼睛,听到嫂子的话,也插嘴道:“哥,你去吧!等我放假,我帮嫂子照看参苗!我们学堂老师说了,年轻人就要有股子闯劲!”

一家人正说着话,院门外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响。接着,就见曹云飞的父亲曹有才,推着一辆半新的飞鸽自行车进了院。曹有才在林场当了正式工,平时住在场部,只有周末才回来。他今天显然是特意赶回来的,裤腿上还沾着泥点。

“爹,您咋这时候回来了?”曹云飞赶紧迎上去。

曹有才把自行车支好,从车把上解下一个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昨儿后晌听场部的人说大赛的事,我寻思你得动心思。”他掏出包里的东西,是两盒崭新的猎枪子弹,还有一小瓶擦枪油。“林场武装部发的,我用不上,给你留着。”

曹有才话不多,但行动总是实实在在的。他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儿媳妇的肚子,沉吟了一下,说:“想去,就去。男人嘛,该闯的时候就得闯。家里头,有我呢。我跟场里说了,大赛那几天,我请假回来照应。”

这话让曹云飞心里更踏实了。父亲的支持,总是这样沉默而有力。

早饭后,屯子里关于大赛的议论更加热烈了。半大小子们聚在一起,兴奋地比划着拉弓射箭的动作;老猎户们则蹲在墙根下,吧嗒着旱烟,分析着今年的形势。靳从起更是像打了鸡血,一大早就跑来曹家,扯着曹云飞就要去后山试弓弩。

“曹哥,走走走!我把我爹那架宝贝疙瘩似的弩借来了,咱去试试准头!听说黑龙江那帮炮手用的都是快枪,咱得在技艺上压过他们!”靳从起风风火火地说。

管彤彤笑着把两个刚贴好的玉米饼子用油纸包了,塞给曹云飞:“去吧,中午要是回来晚,垫补一口。”

曹云飞被靳从起拉着,又回头看了看妻子。管彤彤站在门口,晨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身影,她朝他挥挥手,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支持。

后山的树林里,积雪尚未完全消融,背阴处还能看到一片片的洁白。空气冷冽,但带着泥土和松针苏醒过来的气息。靳从起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他爹那架制作精良的木弩,嘴里喋喋不休:“曹哥,你看这弩机,多灵!我爹说,这是当年用一棵老柞木心做的,劲道足着呢!”

曹云飞接过弩,入手沉甸甸的,木料被摩挲得油光水滑。他捡起一根枯树枝,在二十步外的一棵白桦树上画了个拳头大的圆圈作为靶子。然后,他屏息凝神,缓缓举起弩,瞄准。

“嗖!”

弩箭离弦,带着轻微的破空声,精准地钉在了圆圈的正中心,箭尾兀自微微颤动。

“好!”靳从起大声喝彩,“曹哥,你这手绝了!”

曹云飞却微微皱眉。他走过去拔出弩箭,看了看箭簇。刚才发射的瞬间,他感觉到弩弦的力道似乎比去年有些松了。狩猎大赛,尤其是追踪移动目标时,弓弩的每一分力道都至关重要。

“弩弦该换新的了。”曹云飞对靳从起说,“还得找管叔看看,他鞣制的鹿筋弦最好。”

“成!我下午就去找管大爷!”靳从起满口答应。

两人又在林子里转了一会儿,查看了几处兽径。开春后,动物活动频繁,雪地上留下了不少新鲜的足迹。曹云飞蹲在一处梅花状的蹄印前,仔细看了看:“是狍子,刚过去不久,不超过一个时辰。看这步幅,个头不小。”

靳从起佩服地说:“曹哥,还是你眼毒。我这看啥脚印都差不多。”

曹云飞笑了笑:“熟能生巧。等你像你爹似的,在山里摸爬滚打几十年,你也行。”

正说着,黑云突然压低身子,冲着不远处的一丛灌木“呜呜”地低吼起来。曹云飞立刻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散开。靳从起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柴刀。

灌木丛轻轻晃动,接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雉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曹云飞眼疾手快,几乎在野雉腾空的瞬间,手中的弩箭已然射出!

那野雉刚飞起不到一人高,便被弩箭穿了个透心凉,掉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哈哈!晚上有肉吃了!”靳从起欢呼着跑过去捡起猎物。

曹云飞却站在原地,望着野雉飞起的方向,若有所思。刚才那一箭,看似轻松,实则蕴含了他多年狩猎积累的经验和瞬间的判断。大赛中,这样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

日头渐渐升高,林间的雾气彻底散去。曹云飞和靳从起带着猎物往回走。快到家时,看见管大山正站在院门口,和一个穿着鄂伦春传统皮袍、头发花白的老人说话。那老人身形干瘦,但眼神锐利,腰间挂着一把造型古朴的猎刀。

管大山看见他们,招手让曹云飞快过来:“云飞,来,见过你哈达大叔!他是鄂伦春族里最好的老猎手,也是你阿雅娜妹妹的爷爷。”

曹云飞赶紧上前,恭敬地叫了一声:“哈达大叔。”

哈达大叔上下打量着曹云飞,目光像刀子一样,半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管大山,你这女婿,是个好苗子。眼神稳,手脚利索。”他说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很清晰。

原来,哈达大叔是特意过来找管大山商量大赛事情的,顺便也想看看最近名声在外的曹云飞。他带来了更确切的消息:那个黑龙江来的炮手队伍,领头的姓胡,是个厉害角色,不仅枪法准,而且对老黑山的地形似乎也很熟悉。

“那个胡炮手,放出话来,说要用洋枪洋炮,让咱们这些使弓弩耍鹰的‘老古董’开开眼。”哈达大叔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管大山冷哼一声:“吹牛谁不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哈达大叔点点头,又看向曹云飞:“年轻人,听说你去年表现不错。今年,咱们山林里的猎手,可得拧成一股绳。”

曹云飞感受到老猎人目光中的期许,郑重地点了点头:“哈达大叔,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送走哈达大叔,已是晌午。管彤彤和李凤英做好了饭菜,玉米碴子粥,贴饼子,还有一盘刚炒好的野雉肉,香气扑鼻。曹云霞也放学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炕桌边吃饭,气氛温馨。

吃饭间,自然又聊起了大赛。曹云霞好奇地问:“哥,那个鄂温克族能驯三只鹰的姐姐,真的那么厉害吗?”

曹云飞扒拉一口粥,说:“巴特尔是这么说的。叫娜日托娅,意思是草原上的太阳花。驯鹰是他们的绝技,海东青更是万鹰之神,能同时驯服三只,确实了不起。”

管彤彤给丈夫夹了一筷子野雉肉,轻声说:“各有各的长处。咱在山林里追踪设套的本事,他们也不一定比得上。到时候,取长补短就好。”

李凤英也念叨:“比赛归比赛,安全最要紧。可别逞强。”

下午,曹云飞哪儿也没去,就在院子里收拾他的狩猎装备。他把猎刀又仔细磨了一遍,检查了绳索和背包,又把那架需要换弦的弩拆开擦拭。管彤彤坐在他旁边,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陪他说话。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偶尔有燕子衔着泥飞回屋檐下的巢里,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曹云飞知道,这份宁静之下,涌动着即将到来的波澜。三族会猎,各方高手云集,这不仅仅是一场技艺的比拼,更是一次荣誉的较量。他摸了摸口袋里那盒父亲给的新子弹,又看了看身边温柔贤惠的妻子,心里渐渐笃定下来。

既然决定了要去,那就必须全力以赴。为了家人的期待,也为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山林猎户的尊严。接下来的日子,他需要更加系统地准备,不仅要练好弓弩,还要把追踪、野外生存这些看家本领再好好拾掇拾掇。

夕阳西下时,曹云飞站在院子里,望着被晚霞染成金红色的远山。黑云安静地蹲在他脚边,和他望着同一个方向。山风拂过,带来远处松林的涛声,也带来了春天的气息,以及一场大战将至的、隐隐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