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末日尸潮涌，科技微光闪
博物馆内的恐慌已经沸腾到了顶点。
黑暗中，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哭喊、推搡。孩子的啼哭、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和肉体撞击在玻璃门上的闷响，混杂成一首绝望的交响曲。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泪水和一种名为恐惧的、冰冷刺鼻的味道。
陈星逆着人流，艰难地朝着员工通道的方向挪动。他胸口玉佩传来的温热感成了一种奇异的导航，那热度并非均匀散发，而是在他朝向某个特定方向时会微微减弱，仿佛在冥冥中指引着他，避开某些潜在的、尚未爆发的危险。
“让开！让我出去！” “门打不开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绝望的呼喊冲击着耳膜。陈星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因窒息而扭曲的面孔，他的目标明确而坚定——活下去。
突然！
砰！哗啦——！
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爆裂的尖锐声响从博物馆正门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更加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
“啊——！怪物！怪物进来了！” “咬人了！它咬人了！快跑啊！”
混乱瞬间升级为彻底的灾难！显然，外面那些行动迟缓的“东西”聚集起来，或者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驱使，撞破了博物馆那看似坚固的玻璃幕墙！
人潮像决堤的洪水般向馆内更深处涌来，瞬间将陈星冲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死死抓住旁边一个展柜的金属边框，才勉强稳住身形。
不能去正门了！绝对不能！
他不再犹豫，猛地发力，挤开身边几个慌乱的人，一个箭步冲进了侧面标有“员工区域，闲人免进”的走廊。
身后的哭喊和嘶吼声被厚重的防火门隔绝了一部分，但仍然如同噩梦般萦绕不绝。走廊里同样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幽微的光芒，映照出冰冷的水泥墙壁和管道，与外面展厅的奢华典雅判若两个世界。
这里相对安静，但也并非绝对安全。远处传来零星的奔跑脚步声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陈星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心脏依旧狂跳。玉佩的温热感持续传来，那股微弱的清凉气流也在缓缓抚平他过度紧张的神经。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必须尽快拿到工具，然后找到出路。
凭借着对这里每一个拐角、每一扇门的熟悉，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他的工作室在走廊尽头。
就在这时，前方一个岔路口，传来一阵压抑的、嘶哑的“嗬嗬”声，伴随着一种拖沓的脚步声。
陈星浑身汗毛倒竖，立刻屏住呼吸，紧紧贴住墙壁阴影。
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是博物馆的保安老张！但他此刻面目狰狞，脸色是一种死灰般的青白色，眼睛浑浊无神，嘴角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和碎肉。他的制服被撕破，一条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走路的姿势僵硬而诡异。
它也异变了！
老张（或者说，曾经是老张的东西）似乎没有立刻发现陈星，只是无意识地在走廊里徘徊，喉咙里持续发出那种可怕的声响。
陈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手无寸铁！
怎么办？退回去？另一条路可能更危险。冲过去？万一被抓住……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口的玉佩。仿佛回应他的危机，玉佩微微震动，那股清凉气流似乎集中到了他的双眼。
一瞬间，他感觉视野清晰了一丝，甚至能隐约看到老张身上缠绕着一丝极其淡薄的黑气，而老张的动作在他眼中似乎也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
陈星猛地吸了一口气，看准老张转身背对他的一个瞬间，像猎豹一样猛地窜了出去！他压低身体，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踮着脚尖冲刺！
十米、五米、三米……
就在他即将从老张身后掠过，冲向下一个拐角时，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
嗬——！
它发出一声低吼，僵硬的手臂猛地抓向陈星！
陈星甚至能闻到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和腐臭味！他肾上腺素飙升，一个狼狈的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乌黑指甲的抓挠，肩膀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连滚带爬地继续向前冲！
身后的嗬嗬声和脚步声立刻变得急促，追了上来！
快！再快一点！
工作室的门就在前面！谢天谢地，是那种老式的机械锁！
陈星猛地掏出钥匙串——得益于他的职业习惯，钥匙总是随身携带——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但最终还是准确地找到了那把钥匙，插进锁孔，猛地一拧！
咔哒！
门开了！
他闪身进去，立刻反手关门上锁！几乎就在同时，砰的一声闷响，那东西重重地撞在了门上！
咚！咚！咚！
持续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令人头皮发麻。门外是疯狂的撞门声和嘶吼，门内是陈星剧烈的心跳和喘息。
他背靠着门，感受着门板传来的震动，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暂时安全了。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工作室。这里同样一片漆黑，但借着从高窗透进来的微弱紫色天光，能勉强看清轮廓。各种修复工具、化学药剂、半成品文物杂乱却又有序地摆放着。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墙角的消防箱上。
砸开玻璃，取出里面的消防斧。沉甸甸的手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然后他又翻找出应急包，里面有一些绷带、消毒水、压缩饼干和一瓶水——太少，但聊胜于无。他还往背包里塞了几瓶强酸和强碱试剂（小心地用软布隔开），天知道用不用得上。
门外的撞击声一直没有停止，甚至引来了另外一两个徘徊者的注意，撞门声变得更加密集。
这里不能久留！
他的目光投向房间另一头的通风管道入口。为了搬运大型文物，这个工作室有一个较大的通风口，连接着货物通道，他以前还吐槽过设计不合理。现在，这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他搬来梯子，用消防斧撬开通风口的栅栏，一股带着灰尘和陈旧气息的风涌了进来。
身后，工作室的门已经开始变形，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陈星不再犹豫，将背包扔进去，然后深吸一口气，攀着边缘，钻进了黑暗狭窄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能匍匐前进。身后，传来门被撞开的巨响、东西被砸烂的声音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它们进来了！
陈星咬紧牙关，拼命向前爬。手掌和膝盖被粗糙的金属磨得生疼，但他不敢停下。
爬了不知道多久，似乎终于到了尽头。下面隐约有光，还有……某种奇怪的、有节奏的嗡鸣声？
他小心翼翼地撬开下面的栅栏，探头向下望去。
下面似乎是一个设备间，堆放着一些服务器机柜和备用发电机。而嗡鸣声的来源，是角落里的一个小型设备——一台无人机！四旋翼正在低速旋转，发出微弱的光和声音，似乎在执行某种预设程序。
更让他惊讶的是，无人机下方，一个穿着工装裤、戴着智能眼镜（镜片已经碎裂）的短发女孩，正背对着他，紧张地操作着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微光映照出她额角的汗水和紧抿的嘴唇。
她似乎想用无人机做些什么，但显然遇到了困难。
而设备间的门口，同样传来令人不安的抓挠声和撞击声！而且声音比刚才追他的那个更密集！有什么东西快要破门而入了！
女孩似乎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身体猛地一僵，绝望地看了一眼门口，又看了一眼即将耗尽电池的无人机和电脑。
陈星的心念电转。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太难了。这个女孩，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试图操作无人机，显然不简单。
是敌是友？
胸口的玉佩没有传来预警般的灼热，反而是一种平和的温热。
赌一把！
他不再犹豫，压低声音朝下面喊道：“喂！下面的人！”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跳起来，猛地抬头，看到了通风口探出半个身子的陈星，脸上写满了惊愕和警惕。她下意识地举起了旁边的一根金属管当武器。
“你是谁？！” “逃命的！跟你一样！”陈星语速极快，“门口快顶不住了！我知道另一条路！想活命就合作！”
女孩眼神闪烁，显然在快速权衡。门口传来的撞击声越来越响，门板已经出现了裂缝！
她一咬牙，似乎是做出了决定，语速同样飞快：“帮我争取三十秒！不，二十秒！我需要这架无人机！”
“你要它干什么？” “发送求救信号！或者至少…把这里的情况记录出去！总得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女孩的眼神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执拗和明亮。
陈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图。在这种末日般的环境下，还想着记录和求救？这女孩…不是普通人。
砰！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一只腐烂的手臂伸了进来，胡乱地抓挠着！
没时间犹豫了！
“好！”陈星低吼一声，双手抓住通风口边缘，身体猛地向下一荡，重重落在设备间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顺势抓起消防斧，横在身前，对女孩喊道：“快点！我挡着！”
女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屏幕上代码流飞速滚动。
门口，更多的胳膊伸了进来，木屑纷飞。一张张扭曲、贪婪的面孔挤在裂缝处，发出渴望血肉的嘶吼。数量远比陈星想象的要多！
“好了没有！”陈星感到头皮发麻，紧紧握着消防斧，手心全是汗。他从未面对过如此恐怖的景象。
“再给我五秒！重新编译引导程序…好了！”女孩猛地敲下回车键。
嗡——！
无人机的旋翼转速骤然提升，发出更大的噪音，机腹下一个小巧的摄像头亮起红光。它灵活地升起，然后猛地朝着门口那群东西冲去！
砰！无人机并没有攻击力，但它成功地吸引了那群怪物的注意力，它们嘶吼着试图抓住这个吵闹的飞行物。
“走！这边！”女孩合上电脑，塞进背包，指着一个隐蔽的、标有“货运通道”的小门。
陈星一斧子劈开一个试图从门口挤进来的僵尸的脑袋——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溅了他一身，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顾不上了，紧跟着女孩冲进了货运通道。
女孩反手锁上门，两人沿着黑暗的斜坡通道拼命向下奔跑。
身后，无人机坠毁的爆炸声（可能是电池被破坏）、僵尸的嘶吼和疯狂的撞门声交织在一起，渐渐被抛在身后。
直到跑出很远，两人才背靠着冰冷的混凝土墙壁，瘫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仿佛要把肺都喘出来。
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陈星才艰难地开口：“陈星。博物馆的修复师。”
女孩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灰：“林薇…工程师，搞硬件的…顺便，是个极客。”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丝苦涩的自嘲：“刚才…谢谢了。虽然那信号大概率发不出去，但…总得试试，不是吗？”
陈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在绝对的灾难面前，尝试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不肯屈服的力量。
胸口的玉佩，温热依旧。
他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在绝境中仍想着“记录”和“求救”的女孩，心中第一次感觉到，在这片无尽的黑暗和绝望中，似乎透进了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活下去的路上，或许不再是独自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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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