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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珍以灵觉为刃,于无声处挫败阴谋、指引格物,其效虽宏,其代价亦巨。频繁的灵觉外放与精确操控,如同持续燃烧着他的神魂本源。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昏睡愈沉,即便醒来,也常伴着头颅炸裂般的剧痛与五感短暂的剥离。那具承载着“龙血惊雷”的身躯,虽生机被强行维系,却显出一种琉璃般易碎的透明感。

然而,外界的风波却不会因他的虚弱而止息。

这一日朝会,气氛格外凝重。疫苗陷害风波虽平,但其引发的余震远未消散。更多深层次的问题,被摆到了台面上。

一位掌管刑名的侍郎出列,面色严峻:“陛下,格物院疫苗虽有奇效,然其制备皆系于李院使一身之精血。而今李院使沉疴难起,若有不测…疫苗断绝,疫魔复炽,该当如何?此非长久之计,国之命脉,岂能系于一人之身?”

此言一出,众多官员纷纷附和。这并非恶意,而是实实在在的担忧。李时珍的存在,已如同一个行走的“国器”,但这国器太过脆弱,且无法复制。

紧接着,一位户部官员也硬着头皮开口:“陛下,格物院如今规模日盛,耗费巨万。其所用精金、琉璃、鲸油、名贵药材…皆需优先供给,已挤占军械、漕运等多处用度。疫时非常,尚可理解。然长此以往,国库恐难支撑。且其院内匠户,因功受赏,几与朝官同俸,恐坏朝廷体统…”

这是现实的财政与制度问题。格物院的崛起,打破了原有的资源分配和等级秩序,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蛋糕。

更有几位清流,虽不敢再直接攻击,却迂回进言:“陛下圣明,重用格物以救民水火,天下感佩。然医道、匠作终是末技,可济一时,难养一国。待疫情平息,社稷重回正轨,仍当以圣贤教化、农桑本业为根基…”

担忧、质疑、利益的重新分配、道路的选择…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压向御座之上的朱棣。他面色沉静,目光扫过群臣,心中自是明镜一般。这些问题,他何尝没有思虑?只是以往被疫情紧迫压着,无暇深究。如今疫情稍缓,所有潜藏的矛盾便浮出水面。

他需要答案。不仅是为了应对朝臣,更是为了大明未来的走向。而答案的关键,似乎仍系于东宫那具枯槁却蕴藏着不可思议力量的身体之上。

退朝后,朱棣并未像往常一样于偏殿处理政务,而是摆驾,径直前往东宫。

皇帝的突然驾临,让东宫偏殿的气氛瞬间紧绷到极致。太医、宫人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朱棣挥手摒退左右,独自走入内殿。寒玉之上,李时珍恰好处于短暂的清醒期,正艰难地忍受着灵觉过度消耗后的反噬剧痛。感受到那庞大、威严、带着审视与探究意味的帝王气息逼近,他猛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 一双是深不见底、掌控天下的帝王之眸。 一双是疲惫欲碎、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灵觉之眼。

“李卿,” 朱棣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朝堂之上的议论,你都听到了?”

李时珍微微一怔。他方才确实因剧痛而收敛了灵觉,并未刻意探听朝会。但朱棣此言,分明是认定了他有“听闻”之能。

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臣…昏沉…未能…”

“无妨。” 朱棣打断他,目光如炬,“朕只问你三件事。” “一,疫苗之根,可能脱离你身?或复制?或留存?” “二,格物院耗费巨大,可能削减?或其产出,可能用于防疫之外,反哺国用?” “三,格物之道,于国而言,究竟是一时权宜,还是…长久之计?”

三个问题,如同三把重锤,敲打在李时珍的心头,也敲打在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微尘,却照不亮这沉重话题的未来。

李时珍沉默着。剧烈的头痛让他难以集中思考,但帝王的凝视不容回避。他缓缓闭上眼,并非拒绝,而是将残存的灵觉尽力收束,沉入自身那复杂的内景,沉入与格物院那微妙的感应连接,试图寻找答案的蛛丝马迹。

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眼中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脱,却又奇异地闪烁着洞察的光芒。

他再次看向那支笔。灵觉艰难地缠绕上去。 这一次,他写的不再是简单的词语,而是断断续续的句子,每一笔都仿佛耗尽全力:

“疫苗之根…在‘理’…非仅在血…格物院…已觅‘引子’之法…减耗增效用…假以时日…或可…替代…” “格物之耗…在初研…若技术成熟…推广天下…其利…可抵万金…军、农、工、漕…皆可受益…” “格物非技…乃‘格物穷理’之心…疫魔千变…唯有此心…可应万变…非权宜…乃…自强之道…”

字迹歪斜扭曲,却字字千钧!

朱棣死死盯着那些墨迹,胸膛微微起伏。李时珍的回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不仅解答了当下的担忧,更指向了一个更为宏大的、他隐约渴望却未曾清晰构想过的未来!

疫苗可以不再依赖个人?格物之技能反哺国用?格物之心可应对万变?

若真如此…

就在朱棣心潮澎湃之际,李时珍似乎觉得言语不足,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

他集中起最后残存的所有灵觉力量,并非投向外界,而是勐地“刺入”自身那浩瀚的“龙血惊雷”能量循环之中!他强行引导着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蕴含着“净化”、“生机”、“信息”特性的能量,沿着经脉逆行而上,透过指尖,逼向体外!

嗤! 一点微弱却璀璨夺目的暗金色光点,如同活物般,自他指尖缓缓渗出,悬浮于空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包容万象的奇妙韵律!

那光点缓缓飞向朱棣,在距他眉心一尺处停滞,微微颤动。

朱棣瞳孔骤缩!他感受到那光点中蕴含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那是属于李时珍的、却似乎又提炼升华为某种更本源的东西!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某种“信息片段”——关于能量结构的奇妙、关于生命净化的可能、关于一种超越当前认知的、待探索的广阔领域…

这是一种超越语言的、最直接的“展示”!

李时珍用这最后的力量,直观地告诉朱棣:这才是“格物”未来可能触及的、真正宝贵的东西!非一人之血,非一器之利,而是通往一个的全新领域的“钥匙”!

光芒持续了数息,便因李时珍力竭而猛然溃散。

李时珍彻底瘫软在寒玉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灯灭。

朱棣僵立在原地,久久无言。他方才仿佛看到了一扇门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条缝隙,窥见了门后那无法用现有语言描述的、壮丽而危险的未知景象!

震撼!无比的震撼!

但紧随而来的,是更深的忌惮与一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掌控欲! 此等力量…此等未来…必须牢牢握在朕的手中!只能为朕所用!

他看向李时珍的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惊叹,有依赖,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绝不容失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朕…明白了。” 朱棣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缓缓转身,不再看那似乎随时会死去的臣子,“你好生休养。朕…绝不会让你有事。”

他的语气,不像是对一个功臣,更像是对一件绝不能损坏的、独一无二的绝世珍宝。

离开东宫,朱棣立刻颁下两道截然相反的旨意。

明旨:大力褒奖格物院最新突破,赏赐加倍。着工部、户部全力支持格物院“减耗增效”、“探索替代”之研究。并令翰林院开始起草《格物劝学篇》,探讨格物之道于国计民生之大利。

暗旨:东宫守卫再增,监控等级提至最高。所有李时珍书写之纸条,即刻焚毁,不得留存。知情之内侍、太医,若有妄言者,立毙。另,秘密征召天下名医、异士,研究“锁魂固元”、“窥探脑识”之秘法…

帝心深似海,恩威难测。他既要推开那扇门,去看看门后的新世界,也要确保那扇门的钥匙,永远只属于他一人,甚至…要找到能复制钥匙,或者干脆拆掉门锁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