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天郑仪已经特意嘱咐过,今天可以多睡一会儿懒觉,南初晓也记得睡前将闹钟的定时往后调整了。
然而,当太阳从对面高楼的边缘悄然探出头,第一抹晨曦如同细腻的金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执拗地照进尚且昏暗的卧室内时,南初晓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随后,那双眼睛便像是遵循着某种深刻的生物钟般,十分自然地睁开了。
眼睛先是猛地完全睁开,显露出一瞬间的清明,随即又像是被睡意拉扯般,眼睑回退到约三分之一开合的程度。
瞳孔尚未完全聚焦,显得有些涣散,眼神呆滞而迷离,仿佛还沉浸在未散的梦境里,看不出丝毫平日里清醒时的灵动生气与奕奕神采。
南初晓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试图缓解刚醒时眼球的干涩感,而因为这突然的动作,眼角自然而然地沁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沿着白皙的脸颊滑落一道细微的湿痕。
张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毫不掩饰的哈欠,南初晓整个身体都随之在床上微微伸展。
眼睛顺势闭上,待到再次睁开时,眸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困倦已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亮,灵动的清醒,如同被晨露洗涤过的湖泊。
房间内的亮度正处于黑暗与明亮之间的暧昧过渡地带,沉浸在一片宁静的灰暗色调之中,仿佛还被夜色最后的温柔余温紧紧包裹着。
厚重的窗帘虽然隐约透出窗外那将亮未亮的天光,却始终无法彻底驱散室内那层如同薄纱般厚重的暗影,墙壁,家具,地板…所有物体的轮廓都在这种光线条件下显得模糊不清,像是被技艺高超的画师用极淡的墨色轻轻晕染过,静默地蛰伏在幽暗里,守候着黎明的正式降临。
空气里弥漫着秋日清晨尚未散尽的微凉寒意,只有几缕极其微弱的阳光,顽强地穿过窗帘的纱质底层,像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温柔呼吸,悄然滑过房间的一角。
那点点微光,既不刺眼,也谈不上热烈,只是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意味,在无边的灰暗中努力挣扎着,仿佛生怕惊扰了这片静谧安详的,尚未完全苏醒的梦境。
家具的边缘在暗影里若隐若现,轮廓朦胧,像是沉睡中的巨兽,正静静守护着这个被时间按下暂停键的空间。
在这片灰暗的笼罩下,整个房间变得深邃而略带神秘,仿佛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未醒的思绪与秘密,书桌上的小小摆件,床头的柔软枕头,都裹在这片朦胧的暗色里,仅仅显露出一点模糊的轮廓和淡淡的光晕。
整个空间仿佛被流逝的时间短暂地遗忘,只剩下无边的安静和一种默默的等待。
身处在这种半明半暗,万籁俱寂的环境下,人的思绪很容易变得深沉而漫无边际。
南初晓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胸中的情绪似乎也被这静谧的环境所感染,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无视了此刻的时间,昏沉的大脑刚刚开始缓慢启动,便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一阵莫名的过往的思绪旋涡之中。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转眼间已经差不多半年了。
这段时间里,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了可以称之为朋友的新关系,也有了郑仪和郑乐这样亲密无间、给予他家庭温暖的“家人”。
最早认识的林月,那个与他一同被囚禁的少女,在他人生中最黑暗,最无助的被绑架时期,她的存在,确实给予了他一份难以替代的珍贵安心。
两人那段特殊的“牢友”之情,无疑是他记忆中一份沉重却独特的珍藏。
只是可惜,自从那次分别之后,两人便彻底失去了联系,仿佛两条短暂相交的线,很快又奔向了不同的方向,刚开始,南初晓还会时不时地向郑仪打听林月的消息,在得知她被亲戚妥善收留,生活步入正轨后,那份挂念便也渐渐地,无奈地放下了。
刚被救出来的那段时间,南初晓的心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放松感,以及对这段离奇绑架经历的新奇回味之外,还潜藏着一份关于学业的深切担忧。
毕竟,在回家扫墓遭遇意外之前,他留在学校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顺利拿到大学毕业证,谁又能想到,只是寻常的一次回家路途,竟会遭遇绑架这种小概率事件?
南初晓估计学校辅导员通知领取毕业证的时间早就已经过去了,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萦绕着这些关乎前途的现实问题,内心充满了焦虑。
然而,当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之后,之前所有的担忧都在瞬间显得无足轻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深不见底的茫然。
周围的人,是陌生的,所处的城市,是陌生的,甚至连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都散发着陌生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里,找不到一丝一毫属于自己过往的痕迹,那种感觉,仿佛自己被一个无形的透明玻璃罩子彻底隔绝开来,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无论如何也融入不进去。
一种难以言说的,蚀骨蚀心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茫然如同巨大的迷雾,笼罩了他的整个世界。
南初晓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路”可走。
一个没有“过去”的旅客,自然也看不清视线之外的“未来”会是什么模样。
在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南初晓的心里,甚至真的冒出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自我毁灭意味的念头。
“死了算了”。
而郑仪,就是在他人生最灰暗的这个节点上,如同一道耀眼的光,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他的世界。
她当时一本正经,甚至有些笨拙地找了个“需要人帮忙带孩子”的蹩脚理由,将他带回了家,结果到头来,更多的时候,反而是郑仪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和郑乐两个人。
郑仪当初将他带回家,或许真的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说是临时起意的善意,然而郑仪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早在那个他被包装的像个待售商品一样囚禁在昏暗房间里,无力地等待着别人口中那未知而悲惨的命运时,郑仪带着人破门而入的那个瞬间,她那坚定而强大的身影,就已经在南初晓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剧烈跳动的印记。
之后,随着对这个陌生世界的了解逐渐加深,在得知郑仪的生日即将到来的那个夜晚,南初晓的心里,第一次无比清晰且明确地浮现了那个大胆而决绝的念头:
将自己,作为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彻底地送给郑仪。
是郑仪毫无保留的关心与温暖的爱,如同涓涓细流,一点一滴,坚定不移地渗透,滋润,最终一步一步完全地走进了南初晓那颗曾经冰冷而封闭的心里,因此,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南初晓几乎是义无反顾的,完全没有,也不愿意去考虑任何可能的后果与渺茫的未来。
认识龙傲雪,看似是一场偶然的邂逅,但仔细想来,或许其中也夹杂着某种必然性。
龙傲雪是救他出来的重要力量之一,因此当时南初晓是怀着真诚的感激心情去赴那场谢宴的,完全没有预料到之后两人还会有那么多的交集。
明明两个人的生活背景,社会地位看似毫无交集,生活轨迹本该是两条平行线,但命运就是如此奇妙,他们竟然会被同一伙人分别绑架,最后还阴差阳错地被关在了同一间囚室里。
之后在山林中那段惊心动魄的逃亡经历,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充满了不真实感,仿佛是在阅读某本情节跌宕起伏的冒险小说。
面对龙傲雪后来那般直白热烈的追求,南初晓可以很坦诚地说,自己当时确实有些意动,毕竟,那样一个耀眼,强大且美丽的女性,很难不让人心动。
但当时,他已经逐渐适应了与郑仪郑乐在一起的平静生活,内心深处对于这种贸然的可能颠覆现状的改变,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
更何况,龙傲雪是名副其实的“霸总”,身份地位悬殊,南初晓不免有些担心,龙傲雪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看上了他的皮囊,想要玩玩而已,并非真心。
但后来,南初晓也想开了。自己又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纯情小白花,更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老好人,即便龙傲雪真的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从现实角度考量,自己大概率也不会吃什么亏。
若是再“努努力”,说不定能从龙傲雪指缝间漏出的一点资源里,让自己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因此,南初晓并没有明确拒绝龙傲雪的追求请求,不仅如此,他内心深处甚至还在隐隐计划着,尝试着主动更进一步。
之后认识的林雅,则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第一次在面馆的见面,她那略显拙劣的搭讪技巧,并没有引起南初晓太多的注意,后来在小吃街的偶遇,南初晓倒是记住了这个与自己有几分微妙相似的少女。
然而,随后的几次接触经历,让南初晓在冷静沉思之后,还是选择了主动淡化这段关系。
林雅所带来的那些潜在麻烦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南初晓从她的眼神深处,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他无法理解的,莫名的……高傲?
林雅的过往经历南初晓并不知晓,他当时下意识地将林雅归类为了“性转”版的“普信女”,因此并没有意愿与她产生过多的交集。
至于陈瑶……
窗外的天色,此刻正慢慢地被一层越来越明显的,淡淡的苍白所取代。
窗帘的边缘,已经被愈来愈强的晨光染成了柔和的乳白色,光线努力地透过厚重的布料,在房间的地板和墙壁上投下了一片片朦胧而温暖的光晕,桌角,椅背,门把手……这些原本隐藏在暗影里的细节,渐渐地被点亮,轮廓变得清晰,像是被一只无形而温柔的手,轻轻地从睡梦中唤醒。
一缕更加明亮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帘未能完全合拢的缝隙,在对面洁白的墙壁上,投下了一道细长而笔直的光带,如同舞台上的追光。
透过窗帘的光线,变得更加明亮,充沛,窗外银白的天色,已经开始逐渐转为温暖的淡金黄色,晨曦慷慨地透过玻璃窗,把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鲜活而温暖的色彩。
窗帘之后,光影交错,斑驳陆离,随之而来的嘈杂声响传进屋来,整个空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与生机。
南初晓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房间里这无声却充满力量的光影变化。
这种从静谧黑暗过渡到温暖光明的环境变化,让他从心底感到一种莫名的喜欢。
这个房间虽然既不华丽炫目,也不科幻未来,但就是拥有一种奇特的,能够让人自然而然地放下所有烦恼和悲伤惆怅,感到莫名心安与平静的特殊能力。
而陈瑶……在他的心里,是特殊的。
陈瑶活泼开朗,性格热情而鲜活,与她相处,仿佛整个世界的色彩都明亮了起来。
她与南初晓固有印象里那种沉默压抑,只为高考奋战的高三生活氛围完全不同,认识她,就像偶然翻开了一本生动有趣的校园青春文学小说,而自己,就是那个茫然闯入故事世界的“男主角”。
两人从相遇,到逐渐相知,再到彼此熟悉,仿佛经历了一系列小说里才会有的,带着巧合与缘分的“情节”发展。
然而,或许是因为这本“小说”的题材,最终要归类于带有遗憾色彩的“青春伤痛文学”,两人在经历了一番短暂却美好的陪伴之后,立刻就面临了突如其来的分别。
如果故事仅仅止步于此,或许还好,南初晓的心里,或许会将这一切归类于“青春”中一段必然的经历,毕竟所谓的青春,往往就是由一系列美好的记忆碎片构成,哪怕结局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美满,其中的过程也足够精彩,值得珍藏。
南初晓或许会记得陈瑶很久很久,但最终,她也只会是记忆中一位重要的“故人”。
然而,当南初晓后来隐隐猜到陈瑶很有可能已经喜欢上自己之后,他陷入了沉默。
与郑仪那种掺杂着救赎与依赖的复杂情感,与龙傲雪那种带着现实考量的试探都不同,陈瑶的喜欢,在他看来,是两人朝夕相处、顺其自然产生的纯粹结果,这其中,没有受到丝毫利益权衡或者其他外界因素的干扰与污染。
这份爱意,就像陈瑶这个人一样,干净,纯粹,不染杂质。
也正因为它如此纯粹,南初晓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如何去回应,他害怕自己复杂的处境和心思,会玷污了这份美好,因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被动地选择了逃避……
用距离和沉默,来阻隔这份让他感到沉重又无措的感情。
不等南初晓继续沉浸在这纷繁复杂的胡思乱想之中,卧室门口忽然传来了“咔嚓”一声轻响。
南初晓闻声,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抽离,抬头朝着门口望了过去。
只见房门被轻轻推开,郑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身上穿着上次三人一起去商场挑选的那件葡萄紫色的宽松毛衣,柔软的材质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下身是一条简洁的黑色修身长裤,脚上踩着一双带着可爱小熊图案的毛绒拖鞋。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柔和地落在他的身上,脸上带着些许未曾掩饰的惊讶。
郑仪嘴角扬起一抹带着戏谑的温柔笑意,打趣道:
“哟,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家的‘小懒猪’怎么起得这么早?”
南初晓闻言,也从刚才的低沉情绪中挣脱出来,脸上露出了惯有的,带着点赖皮的笑容,回应道:
“习惯了让办法,我也不想的啊~生物钟到了就醒了,再说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嘛。”
“别贫了!”郑仪靠在门框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眼尾还带着刚醒不久的惺忪,“既然醒了就赶紧起床!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餐了。”
“好嘞,遵命!”南初晓应了一声,利落地掀开身上温暖的被子,准备起床穿衣服。
他接过郑仪顺手递来的长裤,动作有些慢吞吞地套上,裤脚蹭过光洁的脚踝,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但很快就被身体的温度所驱散、捂热,随后是袜子。
南初晓拿着那双白色的柔软棉袜,原地坐下,耐心地将袜子展开,先穿左脚,手指灵巧地勾着袜口,小心地套上每一个脚趾,然后再缓缓向上拉,细致地覆盖住脚踝,脚背,袜子的柔软材质紧密地贴合着肌肤,将脚部的每一处都温暖地包裹起来,驱散了清晨的凉意,右脚也是同样的步骤,动作虽然缓慢,却异常仔细认真。
穿戴好袜子后,南初晓一晃一晃的挪动身体来到床沿边,坐在床沿边,身体不自觉地轻轻晃了晃,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袜,依然能看出那双脚丫形态优美、线条流畅。
他悬空晃了晃脚,然后才将双脚滑入床边上那双同样毛茸茸的拖鞋里,站起身,舒展双臂,畅快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身体的骨骼发出细微的、令人愉悦的轻响。
也就在这时,南初晓敏锐地察觉到,郑仪的目光,正目不转睛地、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身上。
哪怕只是看着南初晓完成起床,穿袜子这样简单日常的动作,郑仪都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失控,喉咙里莫名地泛起一阵口干舌燥的感觉,还没来得及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这副“痴迷”的模样就被敏锐的南初晓抓了个正着。
郑仪的心中瞬间闪过一抹被现场抓包的羞涩与慌乱,但她强自镇定,脸上的表情硬是维持着波澜不惊,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那个看得入神的人根本不是她。
南初晓的眼前却是骤然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在郑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一把将原本慵懒倚靠在门框上的郑仪拉进了房间里。
“啪!”
一声轻响,他反手利落地关上了房门,将内外空间隔绝开来。
“咚!”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南初晓顺势将郑仪轻盈而带着压迫感地抵在了关紧的房门上,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抱住郑仪纤细的腰肢,掌心隔着柔软的毛衣布料,不轻不重地,带着暗示意味地捏了捏。
郑仪被他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心跳漏拍,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白皙的脸颊上不受控制地浮起一层薄红,似乎有些不敢直视他近在咫尺的,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眸。
然而,当南初晓的头越靠越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洒在她脸上的时候,郑仪原本还有些闪躲的眼中,却不自觉地闪过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和隐隐的鼓励。
她像是放弃了抵抗,又像是顺从了内心的渴望,最终认命般地缓缓闭上了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微微颤抖着,等待着预料中的亲吻降临。
看着郑仪这副微微嘟起红唇、一副任君采撷的顺从模样,南初晓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了一抹带着几分邪气和得意的坏笑。
然而,他并没有如郑仪所预料的那样,吻上她那诱人的唇瓣,而是将头微微偏移,靠近了郑仪那已经染上绯红、显得格外敏感的耳朵,用一种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带着明显戏谑和调侃的语调,对着她那泛红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哈,姐姐,你在干什么~”
郑仪猛地睁开眼,对上的是南初晓满是玩味的眼神,他微微歪头,用那种带着点欠揍的懒洋洋的语调开口:
“不会吧不会吧?姐姐这就把眼睛闭上了?”南初晓凑近一点,几乎贴着郑仪的耳朵,热气喷洒在敏感的耳廓上,“是在期待什么呢?嗯?”
郑仪的脸色瞬间爆红,羞窘得想要推开他,却被南初晓更用力地禁锢在门板与他之间。
“姐姐的表情~”他拖长了音调,“只是靠近一下就变成这样,难道说……你刚才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吗?诶~真不愧是,杂鱼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