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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从死囚到统帅 > 第55章 强提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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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头打来时,他整个人被掀得离地半尺,右腿抽得像被人拿刀割肉。可他没松手,左手死死抠进岸边湿泥,指甲翻了,血混着水往下淌。肘子顶住一块半淹的石头,借力往上蹭,上半身终于爬出水面。

枯枝堆在风里晃,他拖着陈虎滚到后面,背靠着断木喘气。衣服结了冰壳,一动就咔咔响。他撕下内衫布条裹住对方湿衣,又把自己往近处挪了挪,肩贴着肩,想用体温暖人。菜刀从腰间抽出,割下半截铁链缠腕上,轻轻一磕,发出脆响——有动静就能听见。

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夹着呼哨。他抬起菜刀,在月光下晃了两下。反光一闪,那边立刻有人喊话。

“这边!有人!”

脚步踩着碎冰跑过来,是巡防队。领头的蹲下一看,认出陈虎脸上的刀疤,倒吸一口凉气:“百夫长?他还活着?”

没人答话。叶天寒靠在树后,牙关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

两人被抬上担架送回营。军帐里烧着炭盆,热气扑面而来。军医剪开湿衣,给陈虎灌姜汤、搓手脚,忙了半个时辰才见他眼皮轻跳。

叶天寒坐在角落矮凳上,靴子脱了一只,另一只还泡在冰水里。有人递来干布,他摆摆手,盯着床上那人不吭声。

帐帘掀开,副官探头进来,脸色发紧:“陈头醒了没?指挥部问撤营伤亡名单。”

“快了。”军医回头,“刚咽下第一口汤。”

副官点点头,目光扫过叶天寒,皱眉:“你咋还不换药?伤成这样硬撑?”

叶天寒没理他,只把菜刀放在膝上,手指慢慢抚过刀刃缺口。

床上的人忽然咳了一声,接着猛地坐起,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又跌回去。

“别动!”军医按住他。

陈虎喘了几口气,眼神渐渐聚焦,扫过帐内:炭火、药碗、墙上挂着的旧皮甲……最后落在角落那人身上。

叶天寒坐着没动,脸上全是冻出来的红斑,嘴唇裂着口子,左臂疤痕因冷缩成一道紫黑凸痕。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熬过整夜的野狗。

陈虎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想起什么,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我是不是说了句狠话?”

没人应。

他咧了下嘴:“我说,你要敢丢下我,我做鬼也缠你。”

叶天寒低声道:“说了。”

“那你为啥还背着我跳河?”

“你说缠我,我就怕了。”

帐子里静了一瞬。

陈虎忽然笑出声,牵得伤口直抽,一边咳一边骂:“疯子……真是个疯子!老子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就是你往河里跳,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正做梦呢!”

他说完,抬手拍向叶天寒肩膀,力气不大,却实打实落下了:“行啊你,够狠,比我还能扛!”

叶天寒肩膀晃了晃,没躲。

副官这时上前一步:“陈头,您刚醒,别激动。现在要报伤亡人数,还有伙夫营失守的责任划分……”

“责任?”陈虎冷笑,撑着床沿坐直,“谁说失守了?我们三十多人全带出来了,一个没丢!这叫突围成功!”

“可命令是弃营……”

“命令是你写的还是我写的?”陈虎瞪眼,“我是百夫长,我在场就得我说了算!再说——”他指了指叶天寒,“要不是他,我现在早喂鱼了!你去河边看看,有没有人能背着个死沉的伤号游三里地还不撒手?啊?有没有?”

副官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从今天起,”陈虎转头看着叶天寒,“你调我部里,当火长。”

帐内一静。

副官急道:“陈头!这不合规矩!火长得上报兵册、验资历、走流程……他以前是伙夫,又没战功记录,上面肯定不批!”

“战功?”陈虎猛地拍床,“昨夜断后杀敌、火油焚骑、背我跳河逃生——这不是战功?三十多个病卒活下来,这不是功劳?你告诉我,哪个火长干过这种事?”

“可……军规不能破。”

“军规是用来保命的,不是用来卡脖子的。”陈虎咬牙,额头青筋跳起,“我这条命是他捞回来的。你要不服,你现在就出去找根扁担,咱俩在营门口比划比划,看谁有资格管这支队伍!”

副官脸色变了变,低头不语。

陈虎喘了口气,看向叶天寒:“怎么样?敢不敢干?”

叶天寒低头看着膝上的菜刀。刀刃卷了,沾着干涸的血泥。他伸手抹了一把,抬头:“敢。”

“好!”陈虎一掌拍在床板上,“传令下去,叶天寒即日起任第三队火长,统辖原伙夫营残部,归我直属!明日点卯列队,我要看他带兵!”

副官还想说什么,却被军医拉了拉袖子,低声道:“让他歇会儿吧,再争下去伤口要裂。”

帐外传来脚步声,几个老兵扒着帘子往里瞧。听说提拔的事,有人嘀咕:“一个洗锅的,一下子当火长?咱们拼十年都没升半级。”

话音未落,陈虎吼了一嗓子:“谁不服,站出来说话!”

没人应。

“那我告诉你们,”陈虎靠在床头,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昨夜我能活,是因为他在火里跑、在水里游、在雪地上拖着我不撒手。你们要是也有这本事,我现在就让位。没有?那就闭嘴。”

帐外顿时安静。

叶天寒站起来,膝盖咯吱响了一声。他没看别人,只对陈虎点了下头。

“今晚你就住隔壁帐篷。”陈虎说,“明早我教你认兵册、点名签到。别担心,那些老油条嘴硬心软,只要你敢压得住阵,他们自然服。”

“嗯。”

“还有,”陈虎顿了顿,“以后别再拿菜刀冲锋了。你是火长了,得配把像样的刀。”

叶天寒摸了摸腰间空处:“会有的。”

“当然会有。”陈虎笑了下,“等你第一次带队打赢,我亲自给你挑。”

炭火噼啪响了一下,火星溅到地上。

叶天寒转身往外走,脚步有些虚浮,但背挺得直。掀开帐帘时,冷风灌进来,吹得火苗一斜。

外面天还没亮,营地静悄悄的。几个值夜的兵蹲在火堆旁烤馍,看见他出来,都停了咀嚼。

他径直走向隔壁小帐,推门进去。里面只有一床薄被、一张矮桌、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个木牌,写着“火长”二字,墨迹未干。

他坐下,脱下那只湿透的靴子,倒出半杯冰水。脚底起了大片白泡,一碰就破。

门外传来窸窣声。

副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脸色复杂:“这是兵员名单……你真打算接手?”

叶天寒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名字,多数标注“伤病”或“缺勤”。

“接了。”他说。

副官犹豫片刻:“很多人会觉得你不配。”

“我不需要他们觉得。”叶天寒合上册子,“我只需要他们在该冲的时候不往后缩。”

副官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点头:“明天晨鼓一响,你在校场等我。我带你认人。”

“好。”

副官离开后,帐内只剩他一人。他把菜刀放在桌上,和那块“火长”木牌并排。

窗外风渐小,远处传来鸡鸣。

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左臂疤痕。

不知过了多久,帐帘又被掀开。

陈虎扶着门框站着,脸色苍白,走路一瘸一拐。

“你怎么来了?”叶天寒睁眼。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陈虎喘了口气,站稳,“从今往后,你不是伙夫了。也不是死牢里那个‘天杀的’了。你是北境的兵,是我的火长。”

他盯着叶天寒,一字一句:“所以,别再一个人扛所有事。有兄弟,就一起上。”

叶天寒没说话。

陈虎笑了笑,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对了,明天练兵,别迟到。我要看你怎么把一群病秧子,练成能咬人的狼。”

他说完,拄着一根木棍,慢慢走远。

叶天寒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那块木牌。

指尖划过“火长”两个字,笔画粗拙,像是临时刻的。

他把它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第一条命,我欠你的。第二条,咱们一起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