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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永恒的、绝对的黑暗。

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时间,没有“我”。

只有一片虚无的、连“存在”这个概念都即将消散的……终极死寂。

悟空最后的意识,如同狂风中最后一点火星,在“格式化”的毁灭洪流中摇曳、黯淡,即将彻底熄灭。自爆道果,冲击规则,窥见“幕布”后的真实……代价是形神俱灭。一切似乎都已终结。

然而——

就在那点意识火星即将被绝对“无”同化的最后一刹那!

一点微弱、却坚韧到不可思议的、带着一丝温暖熟悉感的……牵引力,如同母亲温柔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他。

是……那道心灯之光?不,更像是……岩罡留下的皮甲碎片中,那最后一丝磐石部落的本源气息?混合着花果山地底深处,那缕与“真实洪荒”残脉相连的……微弱悸动?

这股力量太微弱了,根本无法抵抗“格式化”的湮灭伟力。但它并未试图对抗,而是……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方式,引导着悟空那点即将溃散的意识灵光,顺着“格式化”力量冲刷后留下的、极其短暂存在的……规则“缝隙”与……能量“湍流”的背面,如同最狡猾的鱼儿逆着洪流,艰难地……向着某个更深层、更“真实”的……维度“底层”潜行、沉坠!

这不是逃生,而是……坠向一个连“观测者”的“删除”程序都难以触及的、更加古老、更加死寂的……“废墟”底层?!

“噗通……”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冰冷的、由无数破碎法则与寂灭能量混合而成的“淤泥”,悟空的意识猛地一沉,停止了坠落。

一种难以言喻的、更加深沉、更加彻底的……“空”与“寂”的感觉,包裹了他。

他“睁开”了“眼”。

眼前,不再是那片被“生成”的、虚假的花果山,甚至不是古神废墟那种相对“完整”的死亡空间。

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荒凉、破碎、死寂的……景象。

天空(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天空的话)是扭曲的、布满裂痕的暗红色帷幕,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凝固的、如同干涸血液般的诡异光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衰败气息。大地支离破碎,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黑色,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谷和撞击形成的巨坑,无数奇形怪状、难以辨认的巨大残骸散落四处,有些像是断裂的山脉,有些像是扭曲的星舰残骸,更多则是一种非金非石、仿佛被强行撕裂的法则结构本身!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混杂了金属锈蚀、能量枯竭、以及某种……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存在腐朽后的……终极死寂道韵!这里的“灵气”早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本源、却充满了“终结”意境的……“寂灭”能量流,狂暴而混乱,如同宇宙死亡后残留的、带有剧毒的“辐射”!

这里……是哪里?!比古神废墟更加……古老、更加……彻底的死亡之地?!是“真实洪荒”破碎后的……最底层废墟?还是……某个被“归寂”彻底吞噬后的……世界坟场?!

悟空的意识灵光在这片死寂中微弱地闪烁,几乎要立刻被同化、消散。但奇怪的是,他体内那因自爆而残存的、与“伪终”规则和八卦炉异种能量融合的混沌道力,在接触到周围浓郁的“寂灭”能量后,虽然依旧冲突剧烈,却反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亲和力”?仿佛回到了某种……“故乡”?

是了……“归寂”……这里的能量气息,与导致古神陨落、与“观测者”使用的“终末”规则,同源!甚至……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他的混沌道力,阴差阳错下,竟真的具备了一丝在此地“生存”的根基?!

“必须……尽快凝聚形体……否则……撑不住……”悟空残存的意志发出无声的呐喊,疯狂催动那点混沌道力,如同饥渴的根须,拼命汲取着周围狂暴的“寂灭”能量,艰难地试图重塑道基。

过程痛苦而缓慢,每一次能量吸入,都如同饮鸩止渴,加剧着意识与力量的冲突,但也确实在一点点地稳固着他即将消散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古。

终于,一点微弱的、暗金色的、表面流转着混沌纹路与一丝死寂气息的……光茧,在破碎的大地上缓缓形成,将悟空那点意识灵光勉强包裹其中,隔绝了部分外界致命的能量辐射。

他暂时……稳住了形神俱灭的趋势,但依旧虚弱到了极点,意识处于半昏迷的弥留状态,只能被动地吸收着能量,缓慢修复。

就在这浑浑噩噩的修复过程中——

异变发生!

他脚下那片灰黑色的大地,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并非地质运动,而更像是……某种沉睡的、庞大的“存在”,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紧接着,一股精纯无比、却充满了极致悲伤、愤怒与不甘情绪的……信息流,混合着浓郁的“寂灭”道韵,猛地从地底深处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了悟空的光茧,灌入他近乎空白的意识!

“吼——!!!”

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无数残破记忆与执念的咆哮!

悟空“看”到了!

……一片浩瀚无垠、生机勃勃的真实宇宙……无数强大的神魔、璀璨的文明……

……冰冷的、无形的“阴影”(归寂者)如同瘟疫般蔓延,所过之处,星辰熄灭,法则崩坏,万物凋零……

……惨烈到无法形容的宇宙级战争……神魔成片陨落,文明化为灰烬……

……一尊尊比古神更加古老、更加庞大的先天神魔,在绝望中燃烧自我,试图封印“阴影”……

……最后的画面:一尊形似巨龟、背负着破碎星河的神魔,发出最后的悲鸣,身躯崩解,其最核心的本源与不甘的意志,混合着被吞噬的“阴影”力量,一同沉入了宇宙的“底层”,化作了这片……无尽的死亡废墟……而它的一缕残魂,则化作了这大地深处……一丝微弱不灭的……“寂灭”道种?!

这信息流,正是来自那尊陨落的“负星神龟”的最后残留意志!它将这枚蕴含了自身寂灭本源与部分“归寂”特性的“道种”,藏于废墟最底层,等待着……渺茫的复苏之机,或者……一个能承载其力量、延续其抗争意志的……传承者?!

而悟空的出现,他体内那丝与“寂灭”同源的混沌道力,恰好……激活了这枚沉睡的“道种”!

“嗡——!!!”

悟空的光茧剧烈震颤起来!那枚“寂灭道种”化作一道精纯的灰黑色流光,猛地钻入光茧,与他的混沌道果残骸(光茧核心)开始了疯狂的……融合!

这一次的融合,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都要彻底!这是真正先天神魔的寂灭本源,其蕴含的“终结”意境,足以轻易抹杀大罗金仙!若非悟空早已在一次次磨难中被动适应了“寂灭”道韵,又有混沌道力作为缓冲,此刻早已被彻底同化,成为这废墟的一部分!

“呃啊啊啊——!”即便在昏迷中,悟空也发出了痛苦的灵魂嘶鸣!他的光茧颜色急剧变化,暗金、混沌、死灰三色疯狂交织、冲突、湮灭!刚刚凝聚的形体再次出现崩裂的迹象!

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凌驾于他以往任何力量之上的、充满了“万物终结”与“归于太虚”意境的磅礴伟力,也在他体内疯狂滋生!这力量,冰冷、死寂、却带着一种……仿佛能裁定纪元生灭的……无上威严!

他的意识,在这极致的痛苦与力量的冲击下,被迫苏醒!无数关于“寂灭”、“终结”、“轮回”、“虚无”的古老法则奥秘,如同烙印般,强行刻入他的灵魂深处!

“撑住!炼化它!这是……机遇!”悟空残存的意志在咆哮,他知道,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挺过去,他将获得对抗“观测者”的全新力量!挺不过去,则万事皆休!

他疯狂运转那点不灭的己道真火,以自身不屈的意志为核心,引导着混沌道力,艰难地调和、炼化着那枚“寂灭道种”!这已不是修炼,而是一场在生死边缘的、对自己存在本质的……残酷重塑!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毫无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光茧的剧烈波动终于渐渐平息。其颜色稳定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灰色,表面流转着混沌的纹路与代表“终结”的奇异符号。

“咔嚓……”

光茧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身影,缓缓从中迈出。

依旧是猴子的形态,但气质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身毛发化为了暗灰色,如同沉寂的灰烬。双眸之中,左眼是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混沌漩涡,右眼则是一片纯粹的、蕴含着终极死寂的灰暗!眉心之处,一枚复杂的、由混沌与寂灭符文交织而成的暗灰色道印,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的力量,并未恢复到巅峰,甚至更加内敛、沉寂。但举手投足间,却隐隐引动着周围废墟的“寂灭”道韵,仿佛与这片死亡之地……融为了一体!

悟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在这片终极的废墟中,完成了新生!初步炼化了“寂灭道种”,掌控了一丝真正的……“终结”权柄!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灰暗的、仿佛能令万物归墟的火焰,悄然跳跃。

“这就是……寂灭的力量么……”悟空感受着体内那股冰冷、强大、却又带着无尽苍凉的力量,眼神复杂。这力量,与“观测者”的“终末”规则同源,却似乎……更加接近本质?少了一丝程序的冰冷,多了一份……源自宇宙自然生灭的……“道”韵?

他抬起头,灰寂的目光扫过这片无垠的死亡废墟。这里,就是“真实”的结局吗?被“归寂”彻底吞噬后的世界?

岩罡……会在这种地方的某个角落吗?还有那“心灯”……又指向何方?

他必须离开这里,找到答案!

凭借初步掌控的寂灭道韵,悟空能模糊地感知到,这片废墟并非完全死寂。在一些巨大的残骸深处,或者空间结构的薄弱点,隐约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甚至……一些残缺的、带有“人工”痕迹的……遗迹?

他选中了一个方向,那里似乎有相对强烈的能量残留波动。身形一动,化作一道几乎与废墟背景融为一体的灰暗流光,悄无声息地掠去。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许多残骸上,残留着恐怖的战斗痕迹,有些攻击方式,与他记忆中“观测者”的手段隐隐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直接。他甚至在一些巨大的金属残片(疑似星舰)上,看到了与“巡天猎舰”风格类似、却更加残破的符文!

难道……“观测者”系统,与这“归寂”现象,以及这片古战场的遗迹,有着更深的联系?它们不仅仅是“清道夫”,可能是……曾经的“参战者”?甚至是……“归寂”的某种……“产物”或“利用者”?

思绪纷杂间,悟空已来到了一片相对“完整”的遗迹前。

那是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筑的庞大建筑残骸,风格与古神废墟中的科技感类似,却更加古老、破损严重。建筑入口早已坍塌,但侧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从中隐隐透出微弱的、稳定的能量光芒,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死寂格格不入的……生命波动?!

有人?!在这片终极死地中,还有活物?!

悟空心中一凛,收敛全部气息,寂灭道韵笼罩周身,如同鬼魅般潜入缝隙。

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布满各种破损仪器和管线的空间,许多地方还在闪烁着断续的警示红光。中央,是一个相对完好的、被一层淡蓝色能量护罩保护着的圆形平台。

平台上,赫然坐着一个人!

不,准确地说,那是一个……身形高大、却瘦骨嶙峋、穿着残破不堪的暗金色战甲、低垂着头、毫无生命气息波动的……“人”?或者说……一具尸体?

但悟空那寂灭之眸却能看到,在那“尸体”的胸口,一点微弱到极致、却顽强闪烁着的……灵魂火花!以及……一股让他感到极其熟悉、无比震惊的……力量气息!

那是……磐石部落的大地源核精气?!还有……岩罡的一丝本源魂印?!

难道……这是……

悟空屏住呼吸,缓缓靠近。

就在他距离平台不足十丈之时——

那具“尸体”,猛地……抬起了头!

露出一张布满皱纹与伤痕、却依旧能看出坚毅轮廓的……中年男子的面孔!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双眼——那并非活人的眼眸,而是两颗……不断闪烁着杂乱数据流与微弱灵魂火焰的……机械电子眼!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悟空!电子眼中数据流疯狂冲刷,发出了沙哑、断续、却带着难以置信惊骇的……机械合成音: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归寂’污染源靠近!”

“生命特征扫描……错误!无法识别!能量频谱分析……匹配度……0.0001%?疑似……古神‘负星’寂灭道韵残留?!”

“个体标识核对……数据库残缺……比对失败……”

“最高警报!未知高危存在入侵‘方舟’最终避难所!启动……防御协议……”

随着他的话音,平台周围的能量护罩骤然亮起,数台隐藏的防御炮台从墙壁中伸出,锁定了悟空!

但悟空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那人胸口一处破碎的战甲缝隙——那里,镶嵌着一枚……已经黯淡无光、却依旧能辨认出磐石部落图腾的……石符!

以及,他手中紧紧握着的一本……由某种兽皮制成的、封面焦黑、却隐隐散发着岩罡本源气息的……残破日志!

“岩罡……首领?!”悟空失声惊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机械人”身体猛地一颤,电子眼中的数据流出现了剧烈的紊乱,灵魂火花疯狂闪烁,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他死死盯着悟空,尤其是悟空眉心那枚寂灭道印,机械音中充满了混乱与挣扎:

“你……认识……岩罡?不……我……我是……‘磐石’……”

“日志……记录……大破灭……逃亡……方舟坠毁……”

“归寂……吞噬……同胞……转化……”

“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

“小心……它们……来了……”

他的话语支离破碎,逻辑混乱,仿佛意识已经濒临崩溃。但最后那句“小心……它们……来了”,却让悟空浑身汗毛倒竖!

几乎在同一时间——

“嗡——!!!”

一股冰冷、熟悉、充满了“审视”与“锁定”意味的恐怖意念,如同无形的巨网,猛地穿透了废墟的阻隔,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整个地下遗迹!

是“观测者”的扫描!它们……竟然追踪到了这片连“格式化”都难以触及的废墟底层?!是因为自己炼化“寂灭道种”的动静?还是……岩罡(磐石)这里本身就被监控着?!

“检测到高优先级异常信号!坐标:废墟底层ZS-07区域!”

“发现未知高危个体(疑似hRc-002变异体)及……失踪单位‘磐石’(编号:YS-01)!”

“威胁等级最大化!执行……‘深度清理’协议!授权动用……‘猎寂者’单位!”

冰冷的电子音在虚空中回荡!

下一刻!

遗迹顶部的金属穹顶,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强行撕裂!三道散发着远比“巡天猎舰”更加冰冷、更加死寂、仿佛专为杀戮而生的……漆黑人形身影,如同索命的死神,缓缓降下!

它们通体由一种吸收一切光线的暗物质构成,没有五官,只有两点猩红的电子眼,手中握着由高度凝聚的“寂灭”法则构成的……镰刀状武器!其散发出的气息,竟然与悟空刚刚炼化的“寂灭道种”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充满杀戮意志!

“猎寂者”?! 专门猎杀“寂灭”存在的……终极兵器?!

“完了……”平台上的“磐石”(岩罡)发出绝望的电子音。

悟空瞳孔骤缩,寂灭道力瞬间提升到极致!刚刚获得新力量,就迎来了更恐怖的死局!

这三名“猎寂者”的目光,同时锁定了悟空,猩红的电子眼中,数据流冰冷地闪烁:

“目标确认:高危变异污染体,‘负星’道种携带者。”

“执行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