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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号”如同一颗濒死的流星,拖着黯淡的能量尾焰,在绝对死寂的虚空中滑行。身后,那三艘“巡天者”主力舰的庞大阴影,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不紧不慢地缀着,冰冷的扫描波一次次掠过星槎外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压迫。能源读数已跌入红色警戒区,刺耳的警报声在狭窄的舱室内回荡,如同催命的丧钟。

悟空紧盯着导航屏上那个闪烁的、代表“异常信号源”的光点,它位于一片由破碎星辰和扭曲空间构成的、被称为“寂静坟场”的星域深处。零提供的星图标记那里为“高危未知”,但眼下,他们已无路可退。

“真君,撑住!”悟空看了一眼躺在简易维生舱内、面色依旧苍白的杨戬,咬了咬牙,将最后一点备用的高能燃料注入引擎,“流星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加速,一头扎进了前方那片光怪陆离、充满空间褶皱和引力陷阱的死亡星域。

“轰隆!咔嚓!”

星槎剧烈颠簸,仿佛在刀尖上跳舞。巨大的陨石碎片擦着舷窗掠过,扭曲的引力场拉扯着船体,发出金属疲劳的哀鸣。悟空将神念与星槎传感器结合到极致,操控着这艘破船在死亡的缝隙间穿梭,每一次规避都险象环生。身后的“巡天者”舰队似乎对这片区域有所顾忌,追击速度放缓,但依旧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锁定着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导航屏上的光点越来越近。穿过一片由亿万冰晶尘埃构成的、如同鬼魅般的星云后,前方的景象让悟空瞳孔骤缩!

那是一片相对平静的虚空,中央悬浮着一座……巨大无比的、残缺的……建筑残骸!

那并非星辰或战舰,而是一座……风格古朴、充满了洪荒气息的……庙宇?!通体由某种非金非玉的暗青色巨石垒成,虽已残破不堪,遍布撞击坑和撕裂的痕迹,许多部分已然崩塌,漂浮在四周,但主体结构依旧能辨认出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轮廓,散发出一种跨越了万古的沧桑与悲凉!庙宇的规模堪比一颗小型行星,寂静地悬浮在死寂的星空中,如同一位陨落巨神的坟墓。

而那股微弱却坚韧的“心灯”信号,正源自这座古庙的最深处!

洪荒的庙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某种空间折叠的遗迹?还是……洪荒破碎时,被抛入此地的碎片?!

希望之火瞬间在悟空心中燃起!难道真有洪荒的幸存者在此栖息?!

“流星号”挣扎着靠近古庙。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那股苍茫古老的气息,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的……诡异感。庙宇表面那些残存的浮雕,刻画着早已失传的先天神魔、洪荒凶兽,以及……一些模糊的、似乎描绘着某种盛大祭祀或……悲壮战争的场景,许多图案已被岁月磨灭,透着不详。

星槎缓缓降落在庙宇前方一片相对平整的、如同广场般的巨石平台上。悟空抱起依旧昏迷的杨戬,走出舱门。脚踩在冰冷的石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四周是绝对的寂静,连宇宙背景辐射都仿佛被这座古庙吞噬了。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一种……淡淡的、如同香火燃尽后的余烬味道。

他抬头望向庙宇那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正门,内部一片深邃的黑暗。“心灯”的信号就是从那里传来,清晰可辨。

没有犹豫,悟空背着杨戬,迈步踏入古庙。

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石柱支撑着高不见顶的穹窿,许多已经断裂,横七竖八地倒塌在地。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踩上去软绵绵的。四周墙壁上残留着壁画,色彩黯淡,内容晦涩难懂,似乎讲述着开天辟地、龙汉初劫等远古秘辛,但许多关键部分被人为或自然地破坏了。

悟空寂灭之眸全力运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任何声响。仿佛时间在这里已经凝固。

他循着“心灯”信号的指引,在迷宫般的殿堂和回廊中穿行。沿途,他看到了一些打坐的蒲团、倾倒的香炉、甚至还有一些散落的、早已失去灵光的法器碎片,一切都保持着某种突然中断的状态,仿佛庙宇中的人是在某一刻瞬间消失的。

越往深处走,那股“心灯”的感应就越发清晰、温暖,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檀香?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无数人低声诵经的……梵唱回响?但这回响空洞而遥远,如同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投影。

终于,他们来到了庙宇的最核心处——一座宏伟的、穹顶已然破裂、露出外面扭曲星空的……主殿。

主殿中央,并非供奉着任何神像,而是一个巨大的、由纯净白玉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团……柔和而纯净的、不断变幻着金、白、红三色光晕的……火焰!

那火焰并不炽热,反而散发着一种抚慰灵魂的温暖,一种照破虚妄的清明,一种……万劫不磨的坚韧意志!正是悟空苦苦追寻的……“心灯”之光!虽然比想象中微弱,但其本质无比纯粹!

火焰下方,祭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由佛门梵文和道门云篆交织而成的经文,这些经文正散发着微光,与上方的火焰交相辉映,构成一个玄奥的阵法,维系着这团火焰不灭。

而在祭坛旁边,盘膝坐着一个人!

不,那不是活人!那是一具……身披破烂袈裟、肌肤如同淡金、面容枯槁却带着慈悲微笑的……僧人干尸!他双手结印于腹前,头颅低垂,早已圆寂不知多少岁月。但诡异的是,他的尸身却完好无损,甚至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琉璃宝光。而那团“心灯”火焰,似乎正是从他顶门处升起,凝聚不散!

“这是……哪位古佛金身?!”悟空心中震动。这僧人的气息古老而浩瀚,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佛陀,但具体身份却难以辨认。

就在他准备上前仔细探查时——

“嗡……”

那团“心灯”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一道温和却带着无尽沧桑的意念,如同暖流般,涌入悟空和杨戬的意识:

“后来者……你们……终于……来了……”

“贫僧……金蝉子……于此……守候……万载……”

“此灯……乃洪荒……最后一点……不灭灵光……众生愿力所凝……”

“然……灯油将尽……需……‘真实之血’与‘逆乱之心’……为引……方可重燃……”

“小心……庙外……‘它们’……来了……”

“此地……并非……净土……乃是……‘诱饵’……亦是……‘牢笼’……”

“真相……在……灯焰……深处……”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那具金蝉子(?!)的遗骸,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彻底沉寂下去。而那团“心灯”火焰,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一分!

金蝉子?!唐僧的前世?!他怎么会在这里圆寂?!还守护着洪荒最后的“心灯”?!

“诱饵”?“牢笼”?!

悟空心中警兆大作!他猛地回头,寂灭之眸穿透庙宇的墙壁,望向星空!

只见那三艘“巡天者”主力舰,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寂静坟场”的阻碍,呈三角阵型,将整座古庙……彻底包围!无数炮口亮起幽蓝的光芒,锁定了这里!更可怕的是,舰队的中央,一艘格外庞大的战舰下方,投射出一道巨大的、由冰冷数据流构成的……光柱,正缓缓罩向古庙!光柱中,蕴含着恐怖的……“解析”与“禁锢”之力!

它们的目标,根本不是追捕悟空和杨戬!它们的目标……一直是这座古庙,是这团“心灯”之火!他们……成了引诱“观测者”到来的……“诱饵”?!

“哈哈哈哈哈!”一个冰冷、宏大、充满了掌控一切意味的笑声,通过某种精神波动,直接响彻在古庙内部,“终于……找到你了!‘心灯’残火!还有……两个意外的……‘钥匙’!真是……完美的收获!”

是“观测者”的高层存在!它亲自降临了!

“金蝉子!你以为躲在这时空夹缝的墓碑里,就能保住这点火星吗?可笑!今日,便让你这最后的执念,连同这两个‘变量’,一同……化为‘终极协议’的养分!”

恐怖的威压降临,整座古庙开始剧烈震动,巨石崩落!那道数据光柱越来越近,要将一切彻底封印、解析!

“怎么办?!”悟空心急如焚,看向祭坛上那团摇曳的火焰,又看向怀中昏迷的杨戬,以及外面虎视眈眈的舰队!

金蝉子说需要“真实之血”与“逆乱之心”重燃心灯?!

没有时间犹豫了!

悟空眼中闪过决绝!他猛地划破自己的手腕,蕴含着灵明石猴本源与混沌魔猿血脉的、滚烫的“真实之血”喷洒而出,浇向那团火焰!同时,他运转“逆寂之心”,将那股逆转生死、混乱法则的“逆乱”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以吾之血,为灯油!以吾之心,为灯芯!心灯……给俺……燃起来!!!”

“轰——!!!”

仿佛火星溅入了油海!那团本已黯淡的“心灯”火焰,在接触到悟空鲜血和逆乱意志的刹那,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温暖、净化、希望、不屈的意韵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整座古庙都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那缓缓压下的数据光柱,在与心灯光芒接触的瞬间,竟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仿佛冰雪遇阳,速度骤减!

“什么?!不可能!‘逆寂’之力怎能与‘心灯’相容?!!”外面的“观测者”存在发出了惊怒的咆哮!

有效!

但悟空也付出了巨大代价!鲜血的大量流失和逆乱之心的过度催动,让他脸色煞白,道基剧痛,险些栽倒!

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祭坛上,金蝉子的遗骸,在心灯光芒的照耀下,竟然……缓缓抬起了头!那双早已空洞的眼窝中,亮起了两点……纯净的、充满了智慧与解脱光芒的……金色火焰!

他看向悟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意味深长的笑容,一道更加清晰的意念传出:

“善……种子……已种下……”

“真正的……灯……在……彼岸……”

“此地……虚妄……该……散了……”

“送你们……一程……”

话音未落,金蝉子的遗骸,连同整个白玉祭坛,以及那团燃烧到极致的心灯火焰,猛地……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狠狠撞向了庙宇的穹顶,撞向了外面那三艘“巡天者”战舰!

“不!快阻止它!是自毁程序!他要引爆心灯本源!”观测者惊恐尖叫!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爆炸发生了!金色的光芒吞噬了一切!整座古庙,连同那三艘庞大的战舰,在极致的光与热中……寸寸瓦解、湮灭!

悟空只来得及将杨戬死死护在身下,便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却磅礴的力量包裹住了他们,将他们狠狠抛飞了出去!

天旋地转!意识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刹那,悟空仿佛看到,在那爆炸的核心,金蝉子的虚影对他微微颔首,随即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于无形。而一枚微小的、燃烧着淡淡心火的……琉璃舍利子,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下一刻,无尽的黑暗袭来。

……

不知过了多久。

悟空在一阵颠簸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和杨戬,正躺在一艘……简陋的、由木头和破布拼凑成的……小舟上?小舟正漂浮在一条……平静的、闪烁着星光的……河流上?

河流两岸,是朦胧的、望不到边际的迷雾。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混沌的光。这里的气息……安宁、祥和,却……充满了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这里是……?”悟空挣扎着坐起,检查自身。伤势依旧沉重,但似乎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暂时压制了。杨戬也还在昏迷,但气息平稳了许多。

他看向前方。小舟无人划动,却自己在缓缓前行。迷雾深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灯火,在指引着方向。

是金蝉子最后送他们来的地方?这里……是哪里?传说中的……“彼岸”?还是……又一个……幻境?

悟空握紧了拳头,看向迷雾深处那点灯火,眼中充满了迷茫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