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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汉阙惊澜 > 第91章 羽林换血:霍氏亲信掌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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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羽林换血:霍氏亲信掌禁兵

未央宫朝堂的死寂尚未完全散去,另一种更为凛冽、更为实质的肃杀之气,已如同秋日里骤降的寒霜,迅速笼罩了长安城西北角的羽林、期门两军驻地。这里是拱卫宫禁、维系帝国心脏跳动的最后一道铁壁,其掌控权,是任何权力者梦寐以求的命脉。在庚午之变那场雷霆清洗中,上官桀曾在此苦心经营,安插心腹。如今,尘埃落定,霍光要做的,是比上官桀更彻底、更冷酷地重塑这道铁壁,将其锻造成只属于他霍光的、绝无二心的利剑。

羽林军营宽阔的校场上,此刻鸦雀无声。数千名精挑细选、正值壮年的羽林卫士,身披锃亮的鱼鳞玄甲,手持丈余长戟,排成森然如林的方阵,矗立在深秋刺骨的寒风中。他们年轻的脸庞紧绷,眼神锐利如鹰隼,直视前方,透着一股被严格训练出的、近乎机械的服从与肃杀。阳光落在冰冷的甲叶上,反射出大片令人心悸的寒芒,仿佛一片凝固的金属海洋。

校场点将台上,霍光并未亲临。代替他行使这“换血”之权的,是他最信任的助手、刚刚擢升为光禄勋的张安世。张安世一身戎装,腰佩长剑,肃立在台前,神情冷峻,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台下这片沉默的钢铁森林。他的身旁,站着的正是霍光的儿子——车骑将军霍禹,以及霍光的两个女婿:掌管未央宫卫尉的邓广汉和刚刚被任命为未央宫卫尉丞(副职)的范明友。霍禹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与骄矜,邓广汉沉稳内敛,范明友则眼神锐利,如同鹰隼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校场边缘,气氛却截然不同。一群身着旧式皮甲、甲胄上还残留着战斗痕迹、但神色明显萎靡的军官,被数量远超他们的、盔甲鲜明的霍氏亲信卫队隐隐围在中间。他们是上官桀时代提拔起来的羽林、期门中下层军官,是庚午之变的“幸存者”,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脸上写满了不安、屈辱与深深的恐惧。他们知道,今天,是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

张安世向前一步,展开一份盖有大将军印玺的帛书,声音洪亮,清晰地穿透冰冷的空气,回荡在校场上空:

“奉天子诏!大将军令!”

“羽林、期门,天子近卫,社稷干城!职司宫禁宿卫,关乎陛下安危,帝国根本!然,前左将军上官桀,心怀叵测,结党营私,竟妄图染指禁军,安插爪牙,其心可诛!”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势:“今逆党已除,为肃清余毒,整饬军纪,确保禁军之忠贞纯粹,特此令谕!”

校场上的羽林卫士们身体绷得更直,眼神更加锐利。而边缘那群旧军官中,不少人已脸色惨白,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着令!”张安世的声音如同重锤,一字一句砸下:

“一、凡上官桀及其党羽(念出桑弘羊、丁外人等核心名字)安插于羽林、期门之将校、郎官,无论官职大小,即刻褫夺军职,削籍除名!”

“轰!”边缘那群军官中一阵压抑的骚动,绝望的低呼和粗重的喘息响起。有人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立刻被旁边霍氏的卫兵粗暴地架住。

“二、凡与逆党过往甚密、行为不检、难保忠贞之旧员,一律调离禁军,发往边郡效力!遇赦不赦!”

又一批人的脸色由白转灰。

“三、以上人员,限一日之内,至执金吾衙署交割印信、兵符、簿册!逾期不至或胆敢隐匿、私藏军器者,以谋逆同罪论处!”

冰冷的宣判,如同最后的丧钟。那些曾经在上官桀麾下耀武扬威、自以为攀附上高枝的军官们,此刻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等待他们的,是被彻底打落尘埃的命运,是边塞风沙的磨砺,甚至可能是更黑暗的结局。

张安世放下帛书,目光转向点将台上肃立的霍禹、邓广汉、范明友三人,语气转为庄重:

“为重建忠勇、拱卫圣躬,大将军保举:”

“擢车骑将军霍禹,兼领羽林中郎将,总摄羽林军务!”

霍禹闻言,胸膛猛地挺起,脸上瞬间焕发出志得意满的光芒,仿佛整个羽林军的光辉都已加诸其身。他向前一步,朝着未央宫方向,也朝着台下数千羽林卫士,象征性地拱了拱手,姿态昂扬。

“擢卫尉邓广汉,兼领期门仆射,总摄期门军务!”

邓广汉沉稳出列,躬身领命,神色平静,眼神深处却闪烁着掌控权力的锐光。

“擢卫尉丞范明友,兼领羽林左监,协理羽林!”

范明友也出列,声音洪亮:“末将领命!”眼神扫过台下,带着一种新官上任的审视与凌厉。

任命宣读完毕,张安世的目光再次投向台下那片沉默的钢铁方阵,声音沉凝如铁:

“羽林、期门诸将士!”

数千甲士齐声怒吼:“在!”声浪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校场地面都仿佛在颤抖,杀气直冲云霄。

“尔等乃陛下之甲胄,社稷之爪牙!自今日始,当唯大将军号令是从!唯陛下安危是念!恪尽职守,忠贞不二!凡有懈怠、失职、心怀异志者——”张安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刃,“军法无情,定斩不赦!尔等可能做到?!”

“唯大将军号令是从!唯陛下安危是念!恪尽职守,忠贞不二!”数千人的怒吼再次炸响,汇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声浪,充满了被灌输的忠诚与对新主人的绝对服从。这忠诚,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已被牢牢焊上了“霍光”的印记。

霍禹看着台下这如山呼海啸般的效忠誓言,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令人血脉贲张的肃杀之气,心中豪情万丈。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执掌这支帝国最精锐的武力,威风凛凛,权势熏天。他忍不住侧头对身旁的范明友低语,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明友,看到没?这才是我霍家男儿该掌的权柄!比那些劳什子田庄铺面强万倍!”

范明友嘴角勾起一丝赞同的弧度,低声道:“将军说的是。兵权在手,方是立足之本。”邓广汉则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台下,若有所思。

校场边缘,那些被褫职调离的旧军官们,在霍氏卫队的严密“护送”下,如同丧家之犬般,垂头丧气地、踉跄地离开这片他们曾经熟悉、也曾为之骄傲的营地。他们身后,是铁甲森然、效忠霍光的新军。营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关闭,隔绝了两个世界。

张安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已被霍氏牢牢掌控的军营,目光扫过意气风发的霍禹、沉稳的邓广汉和锐利的范明友。他心中清楚,大将军的意志已得到最彻底的贯彻。帝国的利刃,如今已完全握在了霍氏手中。他转身,对身边一名郎官低声吩咐:“传令执金吾,严密监控所有被调离人员交接过程,不得有误。名单上的人,一个也不许遗漏。” 郎官躬身领命,匆匆而去。

羽林、期门换血的尘埃落定。营地里响起了新的操练号令,金鼓之声震天,刀枪碰撞铿锵,一切都井然有序,充满了蓬勃的力量感。然而,在这新生的秩序与忠诚之下,那被强行剥离、打入尘埃的旧部心中,是否埋藏着怨恨的种子?霍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骄纵与对兵权的热切,又将在未来引发怎样的波澜?这一切,都被淹没在金戈铁马的操练声中,唯有营地高耸的望楼上,那面崭新的、绣着巨大“霍”字的玄色将旗,在深秋的寒风中猎猎作响,无声地宣示着这座军营,乃至整个帝国心脏地带,无可争议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