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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爆炸声、凄厉的惨叫和非人的咆哮声如同沸腾的潮水,从山谷中的营地方向汹涌而来,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火光冲天,将半个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甚至掩盖了月光,仿佛一轮血月降临,为这场屠杀投下不祥的光辉。

罗峰透过气象站破旧的窗户,看到地狱般的景象正在上演。

无数的菌人,比之前在地下洞穴遇到的更加狂暴、迅捷,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多个地底裂缝和那个被罗峰逃出的裂隙中涌出!它们不再是麻木的徘徊者,而是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杀戮机器,疯狂地冲击着幸存者营地的简陋工事!

幸存者们拼死抵抗,猎枪、土制炸弹甚至农具都用上了,但在绝对的数量和悍不畏死的冲击下,防线瞬间变得岌岌可危。不断有人被菌人扑倒,发出临死前的惨嚎,他们的血肉很快被撕碎、吞噬,甚至有些受伤倒地的,在极短时间内身体就开始异变,皮肤浮现菌斑,眼神变得空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加入攻击者的行列!

而在这片混乱之中,几只体型格外庞大的怪物尤为显眼。它们像是用无数具菌化尸体和真菌组织粗暴拼接而成的缝合怪,高达三四米,拥有多条挥舞的、由肢体和菌根扭曲而成的巨大手臂,行动缓慢但力量恐怖,轻易地就能撞翻路障,将躲藏的人从房屋里拖出来碾碎!它们是移动的菌巢,不断从身上掉落小型的、快速移动的菌兽,加入战团。

更远处,那几辆有着“磐石”标志的装甲车依旧冷眼旁观,甚至偶尔用精准的点射“清理”掉一些试图逃离营地、冲向它们方向的幸存者,冷酷地将所有猎物都驱赶回菌人的包围圈中。它们似乎在执行某种“净化”或者“收割”程序。

“赵老爷子…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把所有人困在这里,成为地底那些东西的饲料?还是为了向‘磐石’献媚?”罗峰看着那片血火地狱,心中充满了冰冷的愤怒和一丝悲凉。那本值班日志的内容在他脑中回荡。

然而,此刻他自身难保。气象站虽然暂时偏远,但绝非安全。已经有不少菌人和小型菌兽被这边的活人气息吸引,正脱离主战场,朝着小山包蹒跚而来。它们穿过枯木林,身影在血色的月光下拉出扭曲的长影,口中发出饥饿的嘶嘶声。

罗峰看了一眼躺在桌上、气息依旧微弱但暂时稳定的老牧师。带着他,根本不可能突围。

必须守住这里!至少守住一段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左半身那因为外界刺激而再次蠢蠢欲动的菌丝和疯狂低语,开始迅速行动。

他首先检查了气象站的结构。二层小楼,砖石结构,相对坚固。门窗大多破损,需要加固。他找到一些废弃的桌椅、柜子,拼命将它们堵在一楼的门口和窗户上,只留下二楼一个视野较好的窗口作为观察和可能的射击孔。

然后,他开始搜寻一切可用的武器。除了他自己的手枪和所剩无几的弹药,以及那把格斗匕首,他在气象站的工具间里找到了一柄消防斧、几根沉重的铁管,甚至还有一小罐不知过期多久的汽油。

他将汽油小心地洒在气象站周围干燥的灌木丛和一楼门窗堵死的杂物上,留下一条引线到二楼。这是最后的手段。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汗流浃背,左半身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而再次渗出粘液,剧痛和麻木感交织袭来。他靠在二楼的窗边,剧烈喘息,右眼死死盯着下方越来越近的威胁。

最先到达的是三只行动迅捷的菌兽,它们像剥了皮的狗,肌肉组织外露着菌丝,扑到气象站的外墙上,开始用爪牙疯狂抓挠撞击堵门的杂物。

罗峰举起手枪,冷静地瞄准。

砰!砰!砰!

三声枪响,精准地爆头,三只菌兽应声倒地,抽搐着化为灰烬。

但枪声吸引了更多的注意。至少十几个菌人和另外几只菌兽改变了方向,朝着气象站涌来。它们开始冲击堵门的障碍物,木屑和砖石碎片飞溅。

罗峰用手枪点射,又放倒了几个,但弹药迅速耗尽。他扔下手枪,捡起消防斧和铁管。

砰!一声巨响,一楼的大门连同堵门的柜子被一只力量巨大的菌人撞开了一个缺口!那张扭曲腐烂的脸孔探了进来,发出嘶吼!

罗峰怒吼一声,从二楼楼梯口直接跳下,消防斧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劈下!

咔嚓!

菌人的脑袋连同小半个肩膀被劈开,黄绿色的粘液喷了罗峰一身!但更多的菌人正从缺口挤进来!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的肉搏阶段!

罗峰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挥舞着消防斧和铁管,在狭窄的一楼门厅内疯狂厮杀!斧头劈开骨骼和真菌组织,铁管砸碎头颅!他的身影在血光、粘液和破碎的肢体间闪动,每一次挥击都带着绝望的力量。

左半身那不受控制的菌丝触手再次被血腥和死亡激发,时不时地破体而出,如同毒鞭般抽打、刺穿靠近的敌人,甚至贪婪地抽取着它们体内的微弱能量,短暂地补充着罗峰的体力,但也让他的异化更深一分。他的左眼视野已经完全变成一片蠕动的血红,疯狂的杀戮欲望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身上添了多少新伤。他只是机械地挥舞、劈砍、闪避,将一切试图靠近楼梯口的怪物摧毁!

尸体很快堆满了门口,甚至暂时堵塞了缺口。

罗峰拄着消防斧,剧烈喘息,浑身浴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左肩的伤口再次裂开,苍白的菌丝在粘液中蠕动。

短暂的喘息之机。他看向窗外,营地方向的火光依旧冲天,但枪声和爆炸声已经稀疏了不少,显然幸存者的抵抗正在被快速瓦解。而更多的菌潮,正在向整个山谷扩散。

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一旦被大股菌潮合围,或者引来那种巨大的缝合怪,必死无疑!

他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老牧师…

就在他准备退回二楼,思考如何带着老牧师突围时,一阵奇异的、如同无数昆虫振翅般的嗡鸣声由远及近!

只见夜空之中,几个闪烁着绿色信号灯的小型无人机如同秃鹫般飞临气象站上空,冰冷的摄像头锁定了下方浴血奋战的罗峰。

是“磐石”的无人机!

它们似乎对普通的菌人没有兴趣,而是专门为了罗峰而来!

无人机下方的舱门打开,露出了非致命的捕捉网发射器和高功率的麻醉镖发射管!

“高价值实验体…处于活跃抵抗状态…” “执行…强制麻醉捕获程序…”

冰冷的合成声从无人机上的扬声器传出。

罗峰心中警铃大作!他宁愿战死,也绝不能再落入“磐石”手中!

他猛地向旁边扑倒!

咻咻咻!

几枚麻醉镖擦着他的身体射入地面和墙壁!同时,一张带电的金属网喷射而出,罩向了他刚才的位置!

罗峰狼狈地翻滚,躲开捕捉网,抓起地上一根铁管,用力掷向一架无人机!

铛!铁管砸在无人机的外壳上,溅起火星,只是让它摇晃了一下,并未造成实质损伤。

无人机再次调整方向,麻醉镖连续射击!

罗峰利用堆集的尸体和狭窄的空间拼命躲闪,情况比面对菌人时更加凶险!这些无人机极其灵活,攻击精准,而且显然想要活口!

就在他几乎被逼入角落,一架无人机即将发射第二张捕捉网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营地方向传来!甚至盖过了战场的所有噪音!

只见营地中央,那棵最为巨大、作为地底真菌巢穴主要出口的变异巨树(类似于槐树村的那棵,但更庞大),猛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粗壮的树干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燃烧的碎片和粘液如同烟花般四溅!

爆炸的冲击波甚至传到了气象站,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所有的菌人,包括正在攻击罗峰的,动作都猛地一滞,发出了混乱的嘶鸣,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干扰和痛苦。

就连空中的无人机,也出现了短暂的信号干扰,飞行轨迹变得不稳。

罗峰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他猛地冲向那罐打开的汽油,用尽全身力气将它踢向堆满易燃物的门口,然后捡起地上一个还在燃烧的木块(之前战斗引燃的),奋力扔了过去!

轰——!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迅速蔓延,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阻挡了门外的菌人和空中的无人机!

高温和火焰也让罗峰左半身的菌丝传来一阵剧烈的、厌恶的抽搐。

他顾不上许多,转身疯狂地冲上二楼!

必须立刻离开!

他冲进房间,背起依旧昏迷的老牧师,用床单将其固定在自己背上。然后他冲到房间的另一扇窗户前——这扇窗外是气象站的后墙,下方相对陡峭,但并非没有落脚点。

身后的火焰只能阻挡一时,无人机很快会绕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用消防斧砸碎窗户玻璃,不顾玻璃碴划伤,艰难地爬出窗口,抓着外墙的缝隙和管道,一点点向下挪去。

左半身的沉重和背上的老牧师让他行动极其困难。好几次他差点失手滑落。

终于,他重重地落在气象站后的地面上,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头顶传来无人机引擎的嗡鸣声,它们已经绕过了火场,发现了他的踪迹。

罗峰咬紧牙关,背着老牧师,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气象站后方更加茂密和黑暗的枯木林深处!

无人机在树林上空盘旋了几圈,似乎因为树木遮挡失去了最佳射击角度,最终拉升高度,继续在空中监视追踪。

罗峰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依靠着右眼仅存的视力和左半身菌丝对地形的模糊感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须远离身后的火海、菌潮和“磐石”的追捕。

营地的爆炸声和火光渐渐被抛在身后,但山谷中依旧回荡着零星的枪声、爆炸声和怪物的咆哮。整个区域已经彻底变成了狩猎场。

不知跑了多久,他的体力再次耗尽,左腿的伤口剧痛无比,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背上的老牧师也越来越沉重。

他不得不停下来,靠在一棵枯树后剧烈喘息,警惕地观察四周。

暂时没有追兵。只有风吹过枯枝发出的呜呜声,如同亡灵的哀泣。

他小心地将老牧师放下,检查他的情况。老牧师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似乎还算稳定,只是身上的菌斑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看起来更加诡异。

罗峰自己也疲惫欲死,左半身的异变因为持续的奔跑和紧张而似乎放缓了一些,但那种冰冷的剥离感依旧存在。

他需要水,需要处理伤口,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藏,哪怕只是几个小时。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黑暗的山林。根据之前在地图上看到的记忆,那个标注着“bIoS Level-4”的研究所,应该就在这片山脉的深处。

那里是“磐石”的地盘,极其危险。

但那里,也可能有关于这种真菌的信息,甚至…可能有控制或逆转异变的方法!这也是救老牧师唯一的希望。

而且,冥冥之中,他感觉那里似乎与他父母的失踪有关…赵老爷子当年的行为,那个地质勘探队,带回的样本…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那里。

去那里,无疑是自投罗网,九死一生。

但留在外面,迟早会被菌潮吞噬,或者被“磐石”捕获。

没有选择。

罗峰辨认了一下方向,那深入骨髓的执念再次支撑起他疲惫不堪的身体。他重新背起老牧师,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山脉最黑暗、最危险的深处,一步步走去。

血月之下,他的身影如同一个背负着沉重诅咒的孤独行者,一步步迈向未知的深渊,只为寻找那渺茫的答案和…早已模糊的父母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