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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归途的重量与未眠之眼

第一节:寂静的战场

银白光柱的余威如同神只的叹息,缓缓消散在荒芜山脉的上空,留下的是一片死寂的战场。焦黑的地面散发着高温扭曲空气的波纹,之前激烈交火的枪声、引擎的轰鸣、人员的呼喊,全都消失了。无论是“旅者”小队、“孤狼”等人,还是外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都被这超越理解的一击夺去了所有声音。

绝对的力量,带来了绝对的震慑。

沈清辞怔怔地看着光柱升起又消散的地方,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不是她所知的任何科技,那更像是……神话。寒州和星辰,他们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什么?这力量,是福是祸?

“‘巢穴’,地面威胁已暂时解除。重复,威胁解除。”‘琉璃’队长最先从震撼中恢复,对着通讯器冷静汇报,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仍在坐标点,等待接应。”

通讯器里传来短暂的电流噪音,然后是陆寒州疲惫但清晰的声音:“收到。我们……这就上来。”

片刻之后,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坐标点中心那片焦土边缘,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的地面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泛着微弱白光的通道入口。

首先走出来的是陆寒州,他浑身伤痕累累,衣衫褴褛,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昔,手中紧握着武器,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他的出现,让沈清辞一直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紧接着,星辰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

少年的模样让所有熟悉他的人都愣了一下。他看起来长高了一些,身形依旧单薄,但站在那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气度。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清澈,却仿佛蕴藏着深不见底的星空,与他对视,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他之前身上那些诡异的银色光络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星辰!”沈清辞再也忍不住,挣脱“山猫”的防护,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一把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泪水奔涌而出,“我的孩子……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星辰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他回抱住母亲,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声音有些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妈,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这充满人性化的反应,让一旁紧绷着的“孤狼”和“铁砧”也暗暗松了口气。至少,看起来他还是那个星辰。

第二节:脆弱的神只

短暂的温情被现实打断。

“‘旅者’,‘孤狼’,情况。”陆寒州言简意赅,目光扫过远处那些依旧没有离去,但也不敢再前进半步的车辆和人员。

“琉璃”快速汇报:“外围至少还有三方势力在观望,包括‘黑水国际’的残部和一个疑似‘五角大楼’背景的技术侦察队。他们被刚才的……‘表演’吓住了,但并未离开。我们在他们眼中,依旧是通往‘方舟’的钥匙。”

陆寒州眉头紧锁。他明白,威慑只能持续一时。只要他们还存在,只要“方舟”的秘密还有一丝可能被获取,觊觎者们就不会真正放弃。

“我们需要立刻转移。”陆寒州沉声道。

“同意。”“琉璃”点头,“我们准备了撤离路线和安全屋。但需要‘引导者’……”她看向星辰,语气带着询问。

星辰轻轻推开母亲,目光平静地看向远方那些窥探的视线。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没有光柱,没有巨响。但一股无形的、浩瀚的意志如同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整个区域!远处那些车辆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屏幕瞬间黑屏,引擎无故熄火!所有隐藏的狙击手和观察员都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升起,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锁定,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这并非攻击,而是更高级别的宣告与驱逐。

做完这一切,星辰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渗出。

“星辰!”沈清辞惊呼着扶住他。

“没事,妈,只是……有点累。”星辰勉强笑了笑,擦去血迹,“我们走吧,他们暂时不敢动了。”

陆寒州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心中忧虑更甚。星辰能动用“方舟”的力量,但这力量对他而言,显然负担极重。

在“旅者”小队的护卫下,一行人迅速登上早已准备好的、经过特殊防电磁处理的越野车,驶离了这片注定将引发无数猜测和恐惧的焦土。

第三节:世界的余波

就在陆寒州等人撤离的同时,全球的暗网和某些高层通讯频道,已经因为星辰那短暂的全球宣告和随后荒芜山脉的“神迹”而彻底炸锅。

“确认了……不是幻觉!全球所有已知的‘神谕’残留节点,在同一毫秒内被未知力量从根源上抹除!”

“荒芜山脉的能量读数……超越了已知任何核爆当量,但性质完全不同!是某种……纯能量凝聚体!”

“那个声音……是那个叫星辰的孩子?他怎么可能……”

“‘方舟’……它真的存在,而且已经被……‘激活’了?”

震惊、恐惧、贪婪、狂热……各种情绪在不同的指挥中心里弥漫。星辰最后那句“勿再扰此安眠”的警告犹在耳边,但那展现出的、近乎神明的力量,以及“方舟”本身代表的超越时代的科技,对某些人和势力而言,是根本无法抗拒的诱惑。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们!但要隐秘,绝不能激怒那个……‘引导者’。”

“分析所有数据,我要知道那种力量的性质和极限!”

“接触所有可能与‘守夜人’或陆寒州有关联的人员,我们需要情报!”

暗流并未平息,反而因为目标的明确和力量的显现,变得更加汹涌和危险。新的猎杀,将在更隐蔽的层面展开。

第四节:沉睡的巨兽与代价

车队在夜色中疾驰,驶向“旅者”小队提供的、位于边境地带的一个秘密安全屋。车内气氛凝重。

星辰靠在母亲肩上,似乎睡着了,呼吸微弱而平稳。但陆寒州和沈清辞都能感觉到,儿子体内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正在缓慢地吞噬着他的生命力。动用“方舟”的力量,绝非没有代价。

陆寒州将地下发生的一切,包括“文明重塑协议”、“引导者”的真相、星辰与“黎明”意识的凶险融合,以及最后他为了保住儿子人格所做的赌博,都低声告知了沈清辞。

沈清辞听着丈夫的叙述,脸色时而苍白,时而震惊,最终只剩下无尽的后怕和紧紧搂住儿子的手臂。她无法想象,儿子在那短短时间内,经历了怎样灵魂层面的惊涛骇浪。

“他成功了,清辞,”陆寒州握住妻子的手,声音沙哑,“他守住了自己,还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和知识。但是……‘方舟’的核心能量与他深度绑定,每一次动用那份力量,都可能是在消耗他自身的……根本。”

他顿了顿,眼中充满了痛苦的阴霾:“而且,在最后离开的时候,我感觉到……‘方舟’深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那不是‘黎明’,也不是已知的任何系统,它更……古老,更冰冷。”

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儿子虽然回来了,却背负上了更沉重的负担和未知的风险。

就在这时,看似睡着的星辰,忽然轻声开口,眼睛依旧闭着,仿佛在梦呓:

“爸,妈,别担心……‘它’还在沉睡……只是翻了个身……”

“代价……我知道……但有些事,必须做……”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守夜人’……不是为了对抗‘神谕’……而是为了……守望‘方舟’……和……像我这样的……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再次陷入沉睡。

车内一片寂静。

守望“方舟”?守望像他这样的人?

星辰的话,仿佛预示着一条更加漫长而艰难的道路。他们拯救了世界,却也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一个孤独而危险的王座。

而那个在“方舟”深处翻身的、古老而冰冷的存在,又将在未来的何时,彻底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