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光如练。
宋清越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隐约听到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其间还夹杂着几声闷响。
她迷迷糊糊地在梦中想着:这梦做得真奇怪,怎么还有刀剑声......莫不是前世古装武打戏看多了,最近在回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
此刻她分明听见了兵器破空之声,还有沉重的脚步声,甚至能分辨出有人在急促地喘息。
宋清越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直跳,这才意识到根本不是在做梦。
帐篷外,阿进和大牛睡得正沉,大牛甚至还打着轻微的鼾声。宋清越急忙爬过去,用力推醒二人:阿进!大牛!快醒醒!你们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大牛一个激灵坐起来,睡意全无。
他侧耳倾听片刻,脸色顿时变得凝重:有人在打架!听这动静,还带了真家伙!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了!
阿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显然还没完全清醒:我去看看怎么个事!说着就要往刀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
宋清越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的衣角:你睡懵了吧?这么头铁,别人打架凑那么近干啥?刀剑无眼,万一被殃及了怎么办?赶紧把火灭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牛连连点头,对宋清越的判断表示赞同:清越妹子说得对!我娘从小就教导我,遇到打架的得躲远点,看热闹最容易惹祸上身!
他手脚麻利地用水囊里剩余的水浇灭了将熄的篝火,又快速将散落的行李收拾整齐,快,我知道那边有片茂密的草丛,正好藏身!
三人猫着腰,借着月光,迅速躲进两百步开外的一处茂密草丛中。
这片草丛长得比人还高,藏身其中根本不会被发现。
宋清越看着大牛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忍不住小声嘀咕:看不出来啊,大牛哥人高马大的,遇到事情倒是挺谨慎......
大牛憨憨一笑,压低声音说:那可不,我娘说了,莽撞的人都活不长。咱们庄稼人,最懂得审时度势。
阿进:“你怂就老实说,还那么多借口!”
宋清越:“......怂点没事儿,怂包活得久!”
就在这时,打斗声已经逼近到他们刚才扎营的地方。
月光下,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外袍的男子正被三个蒙面黑衣人围攻。那玄衣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身形挺拔,面容在月光下看不真切,宋清越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
三个黑衣人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配合默契,攻势如潮,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我的天......大牛看得目瞪口呆,这比戏台上演的还精彩!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刀真枪的厮杀呢!
玄衣男子一个灵巧的侧身,险险避开迎面劈来的长剑,随即反手一剑,直取左侧黑衣人的咽喉。
那黑衣人急忙后撤,剑尖擦着他的面颊划过,带出一串血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同时攻来,剑光如电,直取玄衣男子双肋,配合得天衣无缝。
玄衣男子临危不乱,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腾空而起,双足在左右袭来的剑身上轻轻一点,借力向后飘出丈余,稳稳落地。
这一手精妙的轻功看得三人都傻了眼,连呼吸都忘了。
这......这是会飞啊?大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然而黑衣人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其中一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暗器,手腕一抖,数点寒星直射玄衣男子面门。
玄衣男子长剑疾舞,在身前划出一道银色的光幕,将暗器尽数击落,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但就在他分神应对暗器的瞬间,另外两个黑衣人已经欺身近前。一人长剑直刺他心口,另一人则横扫他下盘。
玄衣男子勉力格开上路的攻击,却没能完全避开下路的剑锋,小腿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染红了裤管。
嘶——宋清越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自己也感受到了那份钻心的疼痛,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腿。
受伤后的玄衣男子攻势更加凌厉,剑法陡然变得诡异莫测。
他忽地一个虚晃,诱使正面的黑衣人露出破绽,随即剑尖一挑,精准地刺入对方咽喉。那黑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只是闷哼一声,便倒地不起,再无声息。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攻势反而更加疯狂。其中一人突然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不顾自身破绽大露,长剑直取玄衣男子心脏。玄衣男子不得已硬接这一剑,虽然成功格开,但右臂也被划伤,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将剑柄都染红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阿进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一个人对付三个,还受了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衣男子突然变招,剑法变得飘忽不定,仿佛化作数道虚影,令人眼花缭乱。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一时难以分辨真假,攻势不由得一滞。
玄衣男子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长剑如毒蛇出洞,瞬间刺穿一人心脏。那个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倒地。
最后那个黑衣人见同伴尽数毙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突然从袖中射出一枚袖箭。
玄衣男子急忙闪避,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左肩还是被划伤,鲜血立刻渗透了衣衫。
卑鄙!大牛看得义愤填膺,忍不住骂出声,打不过就用暗器!
黑衣人不给玄衣男子任何喘息之机,长剑如狂风暴雨般攻来。玄衣男子因为多处受伤,动作稍显迟缓,勉强招架了几招后,终于找到一个破绽,一剑刺入黑衣人心口。
但就在黑衣人倒下的瞬间,他手中的长剑也借着前冲的力道,狠狠刺入了玄衣男子的左肩下方。
玄衣男子闷哼一声,踉跄后退,用长剑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三个黑衣人都已毙命,但玄衣男子也身受重伤。
他拄着长剑,艰难地喘息着,鲜血从多处伤口不断涌出,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他抬头望向宋清越他们刚才扎营的方向,似乎想要求助,但刚迈出两步,就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倒地,再无声息。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这片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空地上。
玄衣男子的外袍已经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四周只剩下虫鸣和溪水潺潺的声音,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从未发生过。
草丛中的三人面面相觑,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现在......怎么办?大牛小声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宋清越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咬了咬嘴唇:走,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她率先走出草丛,快步来到玄衣男子身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有呼吸。
还活着!她转头对跟上来的两人说,快,帮我把人抬到帐篷那里去。
阿进和大牛对视一眼,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依言上前帮忙。三人小心翼翼地将玄衣男子抬到帐篷旁的空地上。
月光下,宋清越这才看清他的面容,这......这是雍王周于渊。
宋清越腹诽:怎么又是这祖宗,这也太巧了吧!伤这么重,我可指不定能不能救活呀!
大牛和阿进看着这一张极为英俊的脸,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即便在昏迷中,眉宇间依然带着一股凛然之气。他的玄色外袍质地精良,显然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这人来历不简单啊......阿进轻声说道。
宋清越没有答话,她已经开始检查男子的伤势。左肩下方的伤口最深,鲜血还在不断渗出;右臂和小腿的伤口也不容乐观。
大牛,去取些清水来。阿进,把我行李里的金疮药拿来。宋清越冷静地吩咐着,手上动作不停,已经撕开自己的衣襟,准备为周于渊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