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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纸匠老马有个铁律——绝不给纸人画眼睛。

说那是,画上了纸人就活了。

他徒弟小栓偷喝醉酒,偏给个童男纸人点上睛。

当晚灵堂传来孩童嬉笑声,守灵人看见那纸人在供桌边蹦跳。

老马闻讯赶来,一把扯下纸人头颅。

纸腔里哗啦啦流出混着朱砂的墨汁,像血泪。

而小栓从此右手发抖,再拿不稳画笔。

人们都说,那是被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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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咱这第二十二夜,讲个关于手艺行当里禁忌的故事,扎纸匠的“纸人点睛”。

镇上扎纸铺的老马,干这行当四十多年了,手艺是祖传的,扎出的纸人纸马,楼阁轿辇,那叫一个精巧逼真。可他有个雷打不动的铁律,任谁来说都不行——绝不给纸人画眼睛。不管是童男童女,金山银山扛着的丫鬟小厮,还是一个模样的“引路尊者”,眼眶里永远是空空的两个洞。

有那不懂事的后生问:“马爷,您这纸人扎得这么像,就差俩眼珠子,点上不就活了么?”

老马总是把脸一沉,用他那满是糨糊和颜料渍子的手敲着案子,严肃地说:“小崽子懂个屁!这纸人,是烧给下面用的,是‘物’,不是‘人’!你给它点上眼睛,那就是‘请灵’,是把游魂野鬼请进这纸壳子里!它可就……活了!到时候出啥邪乎事,谁也担待不起!”

这话他不仅对外人说,对自己唯一的徒弟小栓,更是三令五申。小栓跟着学了三年,手脚麻利,就是年轻,有时候嫌师傅规矩太多。

这天,镇东头张大户家老太太没了,丧事办得大,在老马这儿订了一整套的纸扎,童男童女、车马宅院,要求三天后就得用。老马和小栓连着熬了两个通宵,总算赶得差不多了。第三天下午,老马被张家请去商量出殡的细节,铺子里就剩小栓一人做最后的整理。

忙活完了,小栓觉得浑身疲乏,心里头空落落的,看见墙角还剩半壶昨天打来的烧刀子,就拿起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酒劲上来,胆子也肥了,看着并排立在那、栩栩如生却唯独没有眼珠子的童男童女纸人,越看越觉得别扭。

“哼,师傅就是胆子小!啥请灵不请灵的,吓唬人罢了!这么好看的纸人,没眼睛多可惜?我今儿就给它点上,看看能咋的!”

他借着酒劲,磨了墨,蘸饱了笔,走到那个眉清目秀的童男纸人面前,抬手就在那空白的眼眶里,点下了两个乌黑溜圆的眼珠子!

笔尖落下的一瞬间,小栓莫名地打了个寒颤,觉得那纸人好像……好像微微动了一下?他晃晃脑袋,以为是酒喝多了眼花,也没在意,顺手把笔一扔,趴在案子上就打起了呼噜。

当晚,张家灵堂。纸人纸马都摆好了,那对童男童女就立在供桌两侧。守灵的是张家的几个远房侄子,后半夜正困得东倒西歪,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像是小孩嬉笑打闹的声音。

几人惊醒过来,循声望去,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只见供桌旁边,那个点了眼睛的童男纸人,不知何时离开了原位,正一蹦一跳地在灵堂里转悠!它脸上那用颜料画出的笑容,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异常诡异鲜活,那两个新点的黑眼珠子,滴溜溜地仿佛在转动,打量着灵堂里的一切!

“妈呀!纸人成精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灵堂里顿时炸了锅。

消息飞快传到老马耳朵里。老马脸色骤变,鞋都顾不上穿好,抓起一把做活用的剪刀就冲到了张家灵堂。

那童男纸人还在那蹦跳,发出“嘻嘻”的笑声。老马一个箭步上前,不顾周围人的惊呼,左手一把死死攥住纸人的脖颈,右手剪刀“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将纸人的脑袋齐脖剪断!

纸人的脑袋滚落在地,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似乎凝固了。而更骇人的是,那被剪断的脖颈腔子里,没有预想中的竹篾和碎纸,反而“哗啦啦”地流淌出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那分明是混入了大量朱砂的墨汁!淋漓满地,看上去就像是淌了一地的血泪!

老马看着地上的“血泪”和那颗不再动弹的纸人头,长长叹了口气。

而小栓,第二天酒醒后听说此事,吓得面无人色。自那以后,他只要一拿起画笔,准备给纸人上色,右手就止不住地剧烈发抖,别说画眼睛了,连条直线都画不出来。那手,就像是得了癔症,再也不听使唤。

没多久,小栓就收拾铺盖离开了扎纸铺,再也吃不了这碗饭。

镇上的人私下都说,那是他坏了行规,强行“请灵”,又被“灵”所厌弃,这双手,算是废了。而老马的铺子里,那对没有眼珠的童男童女,依旧静静地立在角落,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警示着每一个看到它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