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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您爱听,咱们就再往那老林子里走一遭。这回,咱们不往山上去,往江里去,讲讲那条奔流不息的松花江里,藏着怎样通灵的精怪。

这个故事,是我姥姥在江边,摇着蒲扇,对着满天星斗讲给我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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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间,松花江往下游去,有个甩湾子,水又深又浑,打着旋儿地流,老百姓管那儿叫“龙王涡”。都说那涡子里住着一条独角龙,掌管着这一段江水的风浪。这龙爷脾气古怪,它高兴时,江面平得像镜子,鱼虾往船里跳;它要是不痛快,眨眼间就能掀起丈高的大浪,吞船吃人。

江上的老排工(放木排的人)、老船夫,过“龙王涡”没有不捏把汗的。规矩也多:不能往江心里扔脏东西,不能大声说污言秽语,最重要的是,每年开江跑第一趟船、放第一张排的时候,必须往江心里扔一只活公鸡,孝敬龙爷。

这一年,有个从关里家来的年轻后生,叫李振彪,仗着身子壮、水性好,在江上弄了条船跑货运。他念过几天新学堂,不信这些“老迷信”,觉得都是唬人的玩意儿。

开春了,江面的冰“嘎嘎”地裂开,跑头船的日子到了。老船工们都在船头摆上馒头、猪头肉,恭恭敬敬地把一只大公鸡扔进江心,嘴里念念有词:“龙王爷开路,保咱平安呐!”

轮到李振彪,他嘿嘿一乐,满不在乎:“一条水长虫,也值得这么供着?咱这船是机器船,靠的是柴油,不是香火!” 他非但没献祭,还故意把船开得飞快,在江心划了个大圈,溅起老高的水花,像是故意挑衅。

老船工们脸都吓白了,连连作揖:“振彪啊,可不敢这么闹!惹恼了龙王爷,要出大事的!”

李振彪只是撇嘴,开着船,鸣着笛,得意洋洋地走了。

说来也怪,头几天,风平浪静,啥事没有。李振彪更得意了,逢人便说:“瞧见没?哪有什么龙王爷!”

可到了第五天,他满载一船山货,再经过“龙王涡”时,天一下子就变了。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压顶,江面上起了白毛风,浪头一个接一个,像小山似的砸过来。他那条机器船在浪里就像个火柴盒,被打得东倒西歪。

最吓人的是,在那翻滚的浪涛里,李振彪隐约看见一个黑乎乎、比水缸还粗的长影子,影子头上,好像真有个白剌剌的角,一闪而过!

“是独角龙!龙王爷显灵了!” 船上的伙计吓得瘫在甲板上。

李振彪这回也真怕了,手把着舵,浑身冷汗。眼看船就要被卷进漩涡底,他想起老船工的话,这是龙王爷怪罪了!他肠子都悔青了,扯着嗓子对江心喊:“龙王爷!小子李振彪知错了!您老饶我这一回,我回去一定给您补上三牲大礼!”

话音刚落,一个巨浪拍来,船头一沉,那船上的山货,包括好几袋最值钱的关东烟叶,全都给卷进了江里。说来也怪,货一没,风浪立刻就小了,乌云也散了,江面慢慢恢复了平静。

李振彪失魂落魄地把空船开回码头,一五一十跟老辈人说了。老船工抽着旱烟袋,叹口气说:“彪子,这回信了吧?咱江里的规矩,不是凭空来的。那龙爷没要你的命,只要了你的货,这是给你个教训。它那儿,不缺你那口肉,要的是咱这份‘敬’心!”

打那以后,李振彪彻底服了。每年开江,他准备的祭品最是丰厚。而且他再运关东烟叶过“龙王涡”时,总会故意“掉”一两袋下江。他说:“龙爷好像就好这一口,孝敬好了,它保你一路顺风。”

后来还有人传说,月明风清的晚上,在“龙王涡”岸边的礁石上,能看到一个穿着古代官服、头上长角的老头,坐着那里,嗅着烟叶的香气,眯着眼,显得十分受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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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这就是东北的江湖。 山有山规,水有水法。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这片土地上的灵物,带着点草莽气,也带着点人情味,你敬它一尺,它让你一丈。

下回,咱们可以去探探大兴安岭里,那能把人引上正道,也能把人带进沟里的 “白毛风仙” ,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