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兰·铁影的体能课是赤裸裸的肉体折磨,而他的“魔法战斗理论”课,则是一场对所有人智商的公开处刑。
教室里的气氛比墓地还要沉重。学生们正襟危坐,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困惑、恐惧和即将崩溃的绝望。就连一向冷静的卡尔,记录笔记的手指都偶尔会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凯兰站在讲台上,根本没带任何教材或卷轴。他靠着讲桌,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那个标志性的酒壶就放在手边。
“今天,”他灌了一口酒,开门见山,“讲野外紧急情况下,如何利用身边物品制造致命陷阱。”
他拿起粉笔——然后像扔飞镖一样随手把它掷出,粉笔头精准地钉在了教室后方一个盔甲装饰的眼缝里。
“比如,一根削尖的树枝,蘸上沼泽泥和你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隔夜尿,插在兽径上。伤口烂得比地精啃过还快。”
台下响起一片干呕声。莉维娅的脸色发青,手中的笔差点捏断。这完全违背了《标准炼金毒剂制备规范》的第十七条卫生条例!
“再比如,”凯兰完全无视下面的反应,继续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说着恐怖的话,“被狼群追的时候,别光知道跑。抓一只跑得最慢的,拧断脖子,把内脏掏出来抹自己身上,其他狼多半就先开饭了,能给你挣点时间。”
克莱尔·奥布里的眼睛猛地亮了,兴奋地小声对旁边的影歌说:“哇!活体改造和生物误导的实战应用!”影歌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默默地把椅子往远离她的方向挪了半米。
“还有,”凯兰越说越来劲,“如果你的法杖断了,只剩半截…”他拿起那根可怜的粉笔,做出一个凶狠的捅刺动作,“别犹豫!照着眼睛、喉咙、或者…嗯,裤裆下面,使劲捅!比啥魔法都管用!”
男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夹紧了双腿。
莉维娅终于忍无可忍,唰地举起手。
“教授!”她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您讲述的这些…‘技巧’,严重违背了《寰宇魔法安全公约》、《人道主义作战守则》以及基本卫生常识!我们应该学习的是如何运用魔法力量进行高效、精准、可控的…”
“可控?”凯兰打断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小丫头,等你被三只饥饿的土狼堵在洞里,你跟它们讲公约?讲精准?你只能跟它们讲谁先死!”
他用力一拍桌子,震得酒壶都跳了一下:“老子教的是怎么活下来!不是怎么在你们那漂亮的本子上得满分!”
“但这是野蛮!是倒退!”莉维娅据理力争。
“活着就是最大的文明!”凯兰吼了回去,“死了,你他妈就是墓碑上最讲文明的那个!”
课堂彻底沦为两人理念交锋的战场。其他学生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
最终,这场争论以莉维娅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发抖却无法说服对方而告终。凯兰得意地哼了一声,宣布下课,并留下了一句让所有人如坠冰窟的话:
“今天讲的就是期末考试理论题范围!自己琢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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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考试的当天,考场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
试卷发下来,所有人都傻眼了。
题目一:请详细论述如何利用不超过三种常见野外材料,制造一种能有效延缓敌方追击的恶臭剂(附图说明更佳)。
题目二:假设你与队友在洞穴中被巨型岩蛛群包围,队友重伤,你的法力即将耗尽,请写出三种无需法力或仅需微量法力激发的脱身方案。
题目三:请设计一种利用破损法杖或箭杆制成的近战致命武器,并阐述其最佳攻击部位及效果。
…
这根本不是魔法理论考试!这是荒野求生变态手册编写现场!
学生们抓耳挠腮,脸色惨白。就连奥布里夫妇的女儿克莱尔,也只是对“恶臭剂”和“岩蛛生理结构”部分感兴趣,对整体战术一筹莫展。
莉维娅看着试卷,手指冰凉。她的理智和所学的全部知识都在尖叫着抗议。她试图用规范的学术语言和魔法模型来回答,比如将“恶臭剂”论述为“基于硫化物和有机胺类化合物的非致命性区域拒止手段”,但写起来无比别扭,而且她画出的分子结构图估计凯兰看都看不懂。
影歌的答案充满了精灵式的优雅和…完全的不切实际(“与岩蛛进行心灵沟通,寻求和平共处可能”)。
卡尔的答案则像是军事手册和恶魔法典的结合体,冰冷精确但毫无感情(“方案七十三b:利用重伤队友尸体作为诱饵,成功率提升百分之十一”)。
珊瑚干脆在“附图说明”那题画了一个可爱的、冒着粉色心形臭气的泡泡,下面写着“深海迷魂香波(美人鱼独家秘方)”。
而考场另一角的布雷克…
他咬着笔杆,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对着试卷发呆了足足半小时。最终,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开始画画。
画得异常认真、投入。
当收卷时间到时,莉维娅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考场,路过布雷克的桌子时,她无意中瞥见了他的“答卷”。
第一题旁边,画了一个栩栩如生、龇牙咧嘴的矮人,正蹲在地上…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巴顿叔叔喝多了就这样,狼都熏跑了。”
第二题下面,画了一个小人正在用长矛捅一只巨大蜘蛛的屁股,另一个小人被画了个箭头指向蜘蛛嘴巴:“喂它。”
第三题,画了一根棍子,精准地戳在一个火柴人两腿之间,旁边打了个大大的叉,写着:“爷爷说这里最疼。”
莉维娅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她几乎能预见到成绩公布那天,凯兰拿着这张“史诗级”答卷,是如何的“老怀大慰”,以及她这位“理论学霸”将遭受何等的奇耻大辱。
科学和野蛮的战争,在理论考试的战场上,似乎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