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磐觉得,自己那经过千年锤炼的神经,在面对诺拉的不稳定符文和托尔的泰坦之力时,尚且能维持“不动磐石”的态势。但当那三位“祖父辈”的大人物带着满腔(自以为的)热情和(实则灾难性的)想法踏入育儿区时,他感到自己的心法境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降维打击般的冲击。
首先到来的是洛德拉姆院长。
这位曾经的秩序恶魔、如今的学院院长、自我封印了大部分力量的超级管理者,迈着沉稳而精确的步伐走进了育儿区。他穿着一丝不苟的院长袍,脸上带着一种准备验收重要项目进度的严肃表情。显然,他认为照顾孩子也是一种需要建立秩序和流程的“管理工作”。
“石磐,”洛德拉姆的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种习惯性动作),“我观察了数日,认为目前的看护模式效率低下且存在不可预测的风险。是时候引入更科学的管理方法了。”
石磐心中警铃大作,抱着托尔的手臂微微收紧:“院长您的意思是?”
“首先,需要建立清晰的日程表、行为规范与奖惩机制。”洛德拉姆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和他妻子贝拉风格迥异、但同样复杂的魔力平板,上面已经绘制好了几个流程图,“例如,诺拉每次成功绘制出稳定符文,奖励十分钟的星光浴;若造成能量紊乱,则扣除相应的玩耍时间。托尔亦然,正确使用力量进行锻炼获得表扬,破坏公物则需进行‘冷静思考’……”
他话音未落,正在努力临摹(或者说破坏)另一块符文板的诺拉,似乎被洛德拉姆那过于秩序化的能量场刺激到,小手一抖,一个全新的、结构极其诡异的符文甩出,啪地一下贴在了洛德拉姆的平板屏幕上。
嗡—— 平板屏幕上的流程图瞬间变得混乱不堪,线条扭曲缠绕,文字变成乱码,还不停地弹出各种错误提示窗口,最后屏幕一黑,彻底死机了。
洛德拉姆:“……” 他试图用秩序魔法重启平板,却发现那诡异的符文如同病毒般阻碍着他的魔力。他维持着面部的平静,但石磐清晰地看到,院长的眼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建立“婴儿秩序”的尝试,出师未捷,第一步就遭遇了诺拉牌“混沌病毒”的精准打击。
“呃……看来还需要加入‘应对突发性混沌变量’的模块。”洛德拉姆最终干巴巴地总结道,默默地将死机的平板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宏大而深邃的气息降临。阿斯莫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庭院中,宇宙级的力量即便内敛,也让周围的星脉能量流为之微微荡漾。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婴儿车上正在试图互相啃脚丫的诺拉和托尔身上。
“兄长。”洛德拉姆微微颔首。 “阿斯莫德阁下。”石磐恭敬地行礼。
阿斯莫德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作为星脉的化身、原初的秩序恶魔,他对这两个融合了多种非凡血脉、可能影响未来宇宙平衡的小生命抱有极大的兴趣。他决定亲自“观察”一下,或许……还能提供一些“帮助”。
他的目光首先锁定了托尔刚刚换下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一块……满载的尿布。那东西在阿斯莫德的感知中,是一个蕴含着复杂生物能量与微弱泰坦之力的、结构奇特的“物体”。
如何高效、无损地处理它?
阿斯莫德陷入了沉思。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小的、却蕴含着宇宙至理的能量光晕。他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去拿取,而是开始围绕着那块尿布,构建一个微小而精密的空间魔法阵!光芒流转,符文闪烁,似乎要进行一次跨位面的物质分解与传送!
石磐看得目瞪口呆,连忙出声:“阁下!不必如此!那个……直接扔掉那边的专用处理箱就……”
阿斯莫德抬起手,示意他无需多言,表情专注得仿佛在解析虚空大君的核心算法。“此物结构不稳定,能量逸散模式特殊,需精准处理,避免污染星脉能量场。”他严肃地说道。
于是,一场针对一块尿布的、宇宙级规模的“精密处理仪式”开始了。阿斯莫德全神贯注,计算着能量流、空间坐标、分解速率……过程华丽而复杂,耗时足足十分钟,期间产生的魔法光效差点闪瞎众人的眼睛。
最终,魔法阵光芒大作,那块尿布成功被分解成最基础的粒子,安全地传送到了未知的次元空间。
阿斯莫德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石磐,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
石磐:“……”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空空如也、毫无技术含量的尿布处理箱,感觉心很累。
“哈哈哈!俺就说这里热闹!”凯兰·铁影洪亮的声音如同北境战鼓般响起,他再次拎着那个标志性的寒铁酒壶闯了进来,显然是把儿子凯因的“教诲”当成了耳旁风。“怎么样?俺的小曾孙们是不是又壮实了?让太爷爷看看!”
他的目光立刻被婴儿车里最有活力的托尔吸引。托尔看到这位浑身散发着同源气息、嗓门巨大的太爷爷,也兴奋地挥舞起小拳头。
“好!有精神!”凯兰大喜,把酒壶往旁边一放(石磐警惕地看了一眼),伸出大手就想去抱托尔,“来!太爷爷教你点好东西!咱们北境铁影家的汉子,从小就得打熬筋骨!”
他所谓的“打熬筋骨”,就是一套极其粗犷、充满力量感的、给婴儿的……举高高plus版。他把托尔高高抛起(虽然用能量托着,但那高度和速度足以让石磐心脏停跳),然后接住,再抛起,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北境战歌:“飞咯!嘿!再接再厉!嘿!”
托尔被抛得咯咯大笑,周身那微弱的泰坦之力似乎都被激发得活跃起来,绯红色的胎发飞扬。
旁边的诺拉看着有趣,也伸出小手“啊啊”地叫着,似乎也想要。
凯兰来者不拒,豪气干云:“好!诺拉丫头也来!别看是女娃,将来也得……呃……”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已经黑下来的莉维娅(她和珊瑚不知何时也过来了),及时改口,“……也得健康强壮!”
于是,他也把诺拉抛了起来,但动作稍微轻柔了一点点。
莉维娅和珊瑚看得心惊肉跳,齐声惊呼:“凯兰爷爷\/前辈!小心点!”
洛德拉姆眉头紧锁,试图用管理学的角度分析这种行为的风险收益比。阿斯莫德则在一旁观察着孩子们在被抛起时能量波动的变化,似乎在记录数据。
石磐已经不知道该先阻止哪一位了。
诺克斯塔被这边的热闹吸引,巨大的头颅凑了过来,金色的龙瞳好奇地看着被抛来抛去的小不点,觉得这个游戏好像很有趣,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维兹也兴奋地短距跳跃着,试图在空中接住孩子们,可惜每次都慢半拍。
育儿区彻底变成了游乐场兼实验室兼北境训练场。
最终,这场混乱的“祖父关怀日”在凯兰试图教才八个月大的托尔如何用“气势”吼倒一个玩具桩(结果托尔一嗓子嚎哭震碎了三米外的一个水晶装饰),以及阿斯莫德试图用星脉能量流给诺拉构建一个“最优化的爬行路径”(结果路径复杂得让诺拉直接宕机,坐着发呆)之后,勉强落下了帷幕。
三位祖父辈的大人物离开时,表情各异。 洛德拉姆还在沉思如何优化他的“婴儿管理体系”。 阿斯莫德收获了一堆关于混血婴儿能量反应的“宝贵数据”。 凯兰心满意足,觉得自己为曾孙的“战士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只留下石磐,看着再次一片狼藉、能量场依旧混乱的育儿区,以及两个因为过度兴奋而迟迟不肯睡觉、还在咿咿呀呀比划着的孩子,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默默地走到角落,拿起凯兰“不小心”留下的那壶北境烈酒,犹豫了片刻。
然后,他仰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火辣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但似乎……确实能稍微麻痹一下那根名为“绝望”的神经。
“不动磐石”心法……今天恐怕是运转不起来了。还是靠北境的土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