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维娅那堂充满个人回忆与情感温度的成长课,如同在孩子们心中播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让他们对这位总是板着脸的妈妈\/助教有了全新的、更立体的认识。然而,学院的课程不会因为任何温情时刻而停下它那“混乱中带着秩序”的步伐。接下来的安排,则像是一场刻意安排的、充满戏剧张力的对比实验——由石磐和阿斯特共同执教的《星穹能量基础应用与实践》。
当孩子们再次踏上那片熟悉的、仿佛悬浮于天空的星空平台时,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与火交织的氛围。平台一侧,石磐大师如亘古不变的礁石般静立,他今日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布衣,气息沉凝,仿佛与脚下透明的晶体平台、与远处起伏的星脉山脉融为一体。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划定了一片“静”的领域,连平台上流动的星穹符文似乎都放缓了速度。
而平台的另一侧,则是另一个极端。阿斯特·星穹,显然刚从某种“限制”中解放出来(或许是莉维娅看在烟花的面子上缩短了他的禁闭期),整个人像一颗充能过度的星辰。他换上了一件缀满流动光点的深蓝色法袍,头发比平时更不羁地翘着,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恶作剧般的笑容。他身边漂浮着几个不断变换形状的星穹光球,时不时还故意让它们撞在一起,迸溅出无害但炫目的火花,仿佛在宣告“动”的领域由他主宰。
莉维娅助教也来了,她选择了一个距离两人都差不多远的位置,抱着记录板,脸上是那种“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搞出什么名堂”的戒备表情,目光在极致的“静”与极致的“动”之间来回扫视,仿佛随时准备扑灭可能燃起的火灾。
“咳,”阿斯特率先开口,声音轻快,“孩子们!欢迎来到星穹的游乐场!今天,我们要玩一个游戏,叫做‘星光快递’!”他手一挥,平台中央出现了十个悬浮的、由纯净水晶打造的精致小碗,碗中盛放着一种不断变换色彩的、如同液态星光的流体,“规则很简单:运用你们的星穹之力,将这些‘星辉露珠’,安全、快速地运送到平台边缘那十个对应的符文凹槽中。”
听起来似乎不难。但阿斯特马上补充了“趣味”规则:“但是哦!运输过程中,露珠不能洒出,不能变色,不能凝固,也不能……被我的‘星光小淘气’碰到!”他话音刚落,几个调皮的光球就嘻嘻哈哈地飞向水晶碗,作势要撞。
几乎同时,石磐沉稳的声音响起,如古钟轻鸣:“星穹之力,贵在凝练,心静则力纯。感受能量如呼吸,如溪流,平稳绵长,方可驾驭精微。”他示范性地屈指一弹,一缕细若发丝的星辉之力精准托起一只水晶碗,碗中的露珠波澜不惊,以一种恒定的、优雅的速度平稳地飞向目标凹槽,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教学风格,瞬间将孩子们置于了选择的十字路口。
艾莉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石磐的路径。她屏息凝神,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稳,模仿着石磐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引导能量。她的水晶碗飞得很慢,很稳,但面对阿斯特那些飞来撞去的“星光小淘气”,她不得不频繁地、僵硬地改变方向,显得十分笨拙,有两次差点因为紧张而让露珠荡漾出来。
托尔则想试试阿斯特的“快速”法。他低吼一声,试图用一股蛮力包裹住水晶碗,“嗖”地一下扔向凹槽。结果力量控制不当,碗是飞得快了,但里面的星辉露珠像被摇晃的汽水一样剧烈翻滚,颜色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在离凹槽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噗”地一声,连碗带露珠一起砸在了平台上,露珠四溅,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了。
“力量过猛,心意浮躁。”石磐的评价言简意赅。
阿斯特却哈哈大笑:“有魄力!托尔!但记住,快不是莽,要像星光穿梭,灵巧自如!”他亲自示范,只见一个光球在他指尖跳跃着,托起水晶碗,不是直线冲击,而是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轻松写意地绕开了所有障碍,速度极快却又举重若轻地将碗送入凹槽。
诺拉看得眼花缭乱,她既羡慕石磐爷爷那种绝对的稳定,又被爸爸那种炫酷的技巧吸引。她试着学爸爸,结果控制不好弧线,水晶碗像个醉汉一样在空中画着八字,露珠洒出来大半;她又想学石磐爷爷的“静”,结果注意力不集中,碗差点被一个光球撞翻。
墨菲吓得根本不敢动,赛琳则用自己的方式,将古神之力微微融入星穹能量,让水晶碗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飘向凹槽,虽然慢,却异常稳定,连阿斯特的光球都好奇地绕着她转圈,没有撞击。
平台上顿时乱成一团。有像艾莉丝那样小心翼翼却步履维艰的,有像托尔那样勇猛冲锋却人仰马翻的,有像诺拉那样左右摇摆、险象环生的。阿斯特的光球还在不断制造着“惊喜”,时而突然加速,时而分裂成好几个虚影。石磐则不动如山,偶尔出声指点,总能切中要害,但那份“静”的要求,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艰难。
莉维娅的眉头越皱越紧,记录板上已经写满了“能量失控”、“节奏混乱”、“教学方法冲突”等评语。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阿斯特!你的干扰过度了!石磐先生,这种环境下要求‘心静’是否过于严苛?你们这是在互相拆台!”
阿斯特笑嘻嘻地回应:“莉维娅亲爱的,真正的星空什么时候平静过?要学会在流星雨里跳舞嘛!”
石磐则平静地回答:“外界纷扰,正是修心之时。乱中取静,方显功力。”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火花,却有一种奇异的、互不认可却又彼此理解的默契。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时,诺拉在一次狼狈的躲闪中,无意间将一丝星穹之力注入了平台本身。整个星空平台微微震颤了一下,平台上所有的星穹符文瞬间亮起,然后……所有的“星光小淘气”光球,包括阿斯特控制的那些,全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定在了半空中!
一瞬间,平台恢复了绝对的寂静。只剩下孩子们粗重的喘息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阿斯特和石磐。
诺拉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着自己还在发光的指尖。
石磐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了然。阿斯特则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拍手大笑:“妙啊!闺女!你居然找到了平台的‘总开关’!哈哈哈,釜底抽薪!这才是最高明的‘应对混乱’!”
莉维娅也愣住了,看着定格的混乱场面和一脸懵的女儿,一时不知该如何记录。
石磐缓缓走到诺拉身边,看着空中定格的星光,又看向诺拉,点了点头:“因势利导,直指核心。此悟,甚好。” 这大概是他能说出的最直接的表扬了。
定格的星光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恢复了,但那一刻的寂静和顿悟,却留在了每个人心里。
课程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孩子们的成绩自然是一塌糊涂,但似乎又都模糊地触摸到了一点什么。
诺拉的日记:
“星历xxxx年x月x日,星空平台天气:静与动打架,然后被我暂停了!”
“今天的星穹课像在看石磐爷爷和阿斯特爸爸演对手戏!一个要我们静得像石头,一个要我们动得像跳蚤!我快被他们折腾散架了!艾莉丝快哭了,托尔把碗摔了,我差点从平台上掉下去!
但是!我好像不小心碰到了平台的秘密开关!把爸爸那些讨厌的光球给定住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石磐爷爷夸我“悟性好”,爸爸说我“干得漂亮”!连妈妈都忘了生气!
今天学会了:1. 爸爸和石磐爷爷的教学风格加起来等于灾难。2. 有时候解决混乱最好的办法,可能是让一切先停下来。3. 我好像也有点厉害?虽然只是碰运气……
不知道下学期还有没有这么奇怪的课?不过……好像也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