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山间的雾气虽未散去。
却没再传来巨蟒的嘶吼。
天刚蒙蒙亮，林萧便叫醒众人。
火堆余烬尚有余温，火星子偶尔噼啪跳一下。
林蛮揉着惺忪的睡眼，拎起九齿钉耙在石头上磕了磕。
铁齿撞着石面，把昨夜沾着的血渍抖掉些。
“赶紧走，早找到那黑龙潭早完事。”
“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膈应。”
众人收拾好行囊，踏着湿漉漉的野草继续向上。
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
越往山里走，雾气越淡。
空气里的腥气渐渐被一股沁凉的水汽取代。
连呼吸都变得清爽起来，像是往肺里灌了口冰泉。
走在最前面的林傲宇忽然停下脚步，鼻翼轻轻动了动。
回头道：“前面的风里带着水味，浓得很。”
林萧深吸一口气，果然闻到股清冽的潮气。
混着山岩的冷意，眼底闪过一丝亮色：“应该快到黑龙潭了。”
“都打起精神，这地方邪性，小心行事。”
话音刚落，四周的草丛里忽然响起密集的“嘶嘶”声。
像是有成百上千根琴弦被同时拨动，又尖又密。
听得人头皮发麻。
几人瞬间戒备，手都按在了兵器上。
只见四面八方的灌木、石缝里钻出数不清的蛇。
小的只有手指粗，通体翠绿，鳞片亮得像抹了油。
吐着细小的红信，溜得比箭还快。
大的足有手臂粗，鳞片泛着黑亮的光泽，像披了层铁甲。
眼睛里透着琥珀色的凶光。
它们像潮水般涌来，吐信的声音织成一张活的网。
转眼间就把几人围在中间，去路和退路全被堵死。
“他娘的，这是捅了蛇窝了！”林蛮暴喝一声。
九齿钉耙猛地砸向地面，“嘭”的一声，碎石飞溅。
正好砸中几条窜到脚边的小蛇，将它们碾成了肉泥。
他顺势往前一冲，耙齿横扫，带起一片腥风。
成片的蛇被打得血肉模糊，惨叫着飞出去。
撞在树干上滑下来，扭动着没了声息。
林傲宇、林羽、林敖炎几乎同时抽出黄金屠龙刀。
三道金光在蛇群中炸开，晃得人眼晕。
林傲宇刀势沉猛，每一刀都劈向最粗壮的蛇。
刀光落下，总能将蛇身劈成两段。
墨绿色的血溅得他铠甲上到处都是，顺着甲片的纹路往下淌。
林羽身形灵活，像只穿林的燕子。
刀影如电，专挑蛇头下手，刀刃划过。
蛇头便如断珠般滚落，黑血喷得老高。
林敖炎则护在侧面，长刀舞成一团金盾。
风声呼呼，将试图绕后的蛇群尽数拦斩。
脚下很快堆起一层蛇尸，滑腻腻的，踩上去咯吱响。
林萧退到稍远些的地方，乌木剑归鞘。
双手快速结印，指尖凝起淡淡的光晕。
他盯着蛇群最密集的地方，那里正有几条巨蟒绞在一起。
像堆活的黑绳子，低喝一声：“火球术！”
一团拳头大的火焰凭空出现，带着呼啸的热浪砸进蛇群。
“轰”的一声，火焰炸开，瞬间引燃了十几条蛇的鳞片。
它们在地上疯狂翻滚，发出凄厉的嘶鸣。
没多久就被烧成焦黑的一团，空气中飘起股烧毛发的臭味。
“这法术过瘾！”林萧眼睛一亮。
以前总忙着近战，挥剑砍得胳膊酸。
竟没发现术法清群怪这么好用。
他指尖再动，对准一条正缠着林蛮小腿的巨蟒。
那蛇不知死活，张嘴就要咬，林蛮正用钉耙对付别处。
腾不出手。林萧冷喝：“雷电术！”
一道手臂粗的电光劈下，像条银蛇，精准地落在巨蟒七寸处。
“滋啦”一声，电光炸开，巨蟒的鳞片瞬间变得焦黑。
冒出缕缕黑烟，身体僵直了片刻。
随即像条破麻绳般瘫软下去，尾巴还抽搐了两下。
竟是被直接烤熟了，肉香混着焦糊味飘了过来。
“还有这招！”林蛮看得咋舌。
手里的钉耙挥得更欢了：“萧哥，给我再来几下！”
林萧越打越顺手，火球术、雷电术交替施展。
时而用火焰点燃成片蛇群，看它们在火里扭动成一团。
时而用电光击穿最顽固的巨蟒，听它们发出临死前的闷哼。
他忽然想起新学的法术，心里一动。
双手结印的速度更快，指节都有些发酸。
口中念诵咒语，声音里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九霄神雷！”
刹那间，头顶的雾气中滚过一阵闷雷。
轰隆隆的，像有巨人在云层里敲鼓。
数十道细密的电光劈落，如银色的雨丝笼罩了小半个蛇群。
“噼啪”声不绝于耳，成片的蛇被电得焦黑。
蜷成一团，抽搐着失去了声息。
连地面都被灼出一层焦痕，冒着丝丝白气。
“好家伙！”林精灵在旁边看得眉飞色舞。
手里的逍遥扇都忘了挥动，扇尖指了指那片焦土。
“萧哥这法术，比我的藤蔓好用多了，简直是清场神器！”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潮水般的蛇群就被清理干净。
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蛇尸。
绿的、黑的、带花纹的，层层叠叠。
像铺了张恶心的地毯。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血腥味。
混在一起，呛得人直皱眉。
几人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
刚想歇口气，却见地上的蛇尸旁散落着不少东西。
有的是生锈的铁剑，剑刃卷得像麻花。
有的是破损的皮甲，上面还沾着干硬的黑血。
还有几枚闪着微光的金币，边缘都磨圆了。
显然是以前的遇害者留下的。
“还有意外收获？”林蛮弯腰捡起枚金币。
吹了吹上面的血污，金币露出黄澄澄的光。
“这蛇窝敢情还是个藏宝点？”
林萧笑了笑，开启系统的自动拾取功能。
那些低级装备和金币瞬间化作流光，被系统收走。
脑海中响起“叮”的提示音。
虽然收获不多，却也聊胜于无。
他随手将这些东西卖给系统商店，换了些零碎的积分。
积少成多也是好的。
“走，去看看黑龙潭。”林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把沾着的蛇血掸掉，率先迈步向前。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像掀开了一层挡眼的布。
只见前方的山坳里，嵌着一汪巨大的湖泊。
湖面足有百亩宽，水色是极深的墨黑，黑得发亮。
像一块被群山捧着的黑曜石，边缘却泛着淡淡的青光。
湖水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连雾气都绕着它散开，露出澄净的水面。
倒映着头顶灰蒙蒙的天，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
像是天地被倒了个个儿。
湖岸边长着一圈墨绿色的水草，叶子又宽又长。
垂在水里，草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阳光一照，亮得像碎钻。
岸边的岩石被水浸得发黑，上面布满了细密的抓痕。
深浅不一，像是有巨物经常在此栖息，用爪子挠出来的。
最奇特的是湖中心，竟有一道水柱缓缓升起。
足有丈许高，顶端散开成雾，像顶白纱帽。
又化作细雨落下，在湖面荡开一圈圈浅浅的涟漪。
一圈叠着一圈，慢慢晕开。
“这就是黑龙潭？”林蛮看得有些发愣。
挠了挠头：“水怎么黑得跟墨似的？怕是有几十丈深吧。”
林萧望着那片深不见底的湖水，指尖微微发烫。
像有团小火苗在烧——他能感觉到，湖底深处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阴冷、霸道，与魔龙残魂的波动隐隐呼应。
像两颗隔着水面跳动的心脏。
黑龙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