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半仙和朱涵这事儿处理完后,姜澜出于职责和对受害群众的关怀,特意抽空去了一趟“超美形象设计中心”,算是正式慰问一下顾超这个无辜被泼了脏血的商户。
这天下午,姜澜的身影刚一出现在美容院门口,正在给客人编头发的顾超眼睛“唰”地就亮了,手里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姜主任!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顾超连忙放下梳子,脸上堆起灿烂得有点过分的笑容,手脚麻利地把姜澜让进屋里,那热情劲儿,可比对待任何一位VIp客户都足。
姜澜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平静表情,打量了一下已经被清理干净的门板,语气平稳地说:“过来看看。郭半仙那件事已经处理完了,你这边没受什么太大影响吧?”
“没有没有!一点影响都没有!”顾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澜,“反而因祸得福了!您看啊,经过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是坚定反对封建迷信的!生意好像还更好了点呢!”
他嘴上说着生意,心里的小人却在疯狂呐喊:影响大了去了!是好的影响!您亲自来看我了!
【叮!目标人物主动关心慰问,心动值+5!当前好感度:125\/100!(备注:宿主请注意表情管理,笑容过于灿烂了!)】
系统的提示音更是让顾超心花怒放。
姜澜看着顾超那几乎要溢出来的高兴劲儿,有些不解。按理说平白无故被人泼了黑狗血,门板被糟蹋,总该有点郁闷吧?怎么这小子看起来跟捡了钱似的?
“门板清理干净了就好。以后遇到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直接找我们街道办或者你哥他们处理,不要私下冲突。”姜澜又多嘱咐了一句。
“哎!记住了!以后肯定第一时间向您……向组织汇报!”顾超从善如流,心里美滋滋地想:汇报好!多汇报!最好天天都能跟您汇报工作!
他又赶紧给姜澜倒了杯水,嘴里不停说着感谢领导关心、一定努力经营不给公社拖后腿之类的场面话,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姜澜的脸。
姜澜被顾超那过于炽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几句经营情况,便起身准备离开。
顾超一直把姜澜送到门口,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还依依不舍地望了好一会儿。
回到屋里,他摸着下巴,回味着刚才姜澜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忍不住傻笑起来。
“啧啧,”他自言自语地嘀咕,“这黑狗血泼得……真值啊!”
他甚至在心里盘算着:要是每次被泼,都能换来姜副主任亲自上门慰问,那我这门板……也不是不能再牺牲几次!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顾超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店和名声的。但经过这么一出,他和姜澜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联系,似乎又更紧密了一些。这对他来说,可比赚了几块钱更让他开心。
接下来的半天,顾超干活都格外有劲儿,嘴角始终带着压不住的笑意,弄得来做脸的客人都忍不住问他:“超子,这是有啥喜事了?捡着钱了?”
顾超只是神秘地笑笑,心里回答:那可比捡钱还美呢!
隔壁的袁满意经历了“蓝米风波”和“半仙骗局”的双重打击,尤其是后者。
让她成了全公社的笑柄,袁满意的干果店生意彻底跌入谷底,门可罗雀。
她躲在店里观察了好几天,眼看着顾超的美容院和赵娟的酥锅摊生意红红火火,连带着宋桂圆送货都跑得风风火火,她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再这么硬扛下去,她这店非得关门大吉不可。现实像一盆冷水,终于浇醒了她那被嫉妒冲昏的头脑。面子再重要,也比不上填饱肚子重要。
这天,她瞅着顾超店里客人不多的空档,深吸了好几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走到了“超美形象设计中心”门口。
顾超正低头整理工具,一抬头看见袁满意站在门口,脸上那表情纠结得像吞了只苍蝇,不由得挑了挑眉,没做声,心想先看看她又要唱哪一出。
袁满意张了张嘴,话在喉咙里滚了好几遍,才用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带着点讨好又混合着尴尬的语气开口说道:
“那个……超、超子啊……”
这声“超子”叫得顾超胳膊上差点起鸡皮疙瘩。
“婶子以前……以前是猪油蒙了心,做了些……不太地道的事。”
袁满意避开顾超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说了你不少闲话,还……还信了那骗子的话,给你添麻烦了。”
她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婶子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以后……以后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我保证,再也不当面或者背后骂你了!以前的事,是婶子不对,你……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你婶子我一样了就……”
这番话说得磕磕绊绊,毫无诚意可言,但确实是袁满意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低头”了。
她心里想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认个错,你别再“克”我了,让我这生意稍微缓口气就行。
顾超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袁满意这不是真心悔过,而是被现实逼得没办法了。
他本来也没指望跟她和解,但能换来表面的清静,省得她整天像只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也不错。
于是,顾超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营业式微笑,语气平淡地说:“袁婶子,您这话言重了。街里街坊的,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您放心,我顾超做生意,向来是堂堂正正,从不搞那些歪门邪道。以后咱们各自安好,把生意做好就行。”
他没说原谅,也没说深究,只是划下了“各自安好”的道。
袁满意一听这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忙点头:“哎哎!对对对!各自安好!各自安好!” 她像是生怕顾超反悔,说完就赶紧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回了自己店里,关上门,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宋桂圆正好送货回来,看见这一幕,凑到顾超身边,撇撇嘴:“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能有这好心?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
顾超笑了笑,不以为意:“管她呢。她要是真能安分守己,咱们也省心。要是再敢作妖……”他没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不管怎样,袁满意和顾超之间,总算是达成了一种脆弱而表面的“和平”。红星公社的这条街上,总算是暂时安宁了。